在許多地方臭名昭著的玉蘭殿,卻被不知從何處冒出的一批教徒扭轉乾坤。以神女“蘭師”為核心,秉承玉蘭原有理念,在各地巡迴遊街,主打為百姓祈福消災,因極靈驗口碑重新洗牌。病痛無需尋醫,心誠則能得到神祇點化,有望脫離肉體得道成仙,而他們這些肉體凡胎,只能透過神祇選中的紐帶——神女“蘭師”為他們轉述神意,但傾聽神語需要耗費大量貢品,有錢自是便利,實在掏不出來,還可獻子,倘有慧根能全家飛昇。教徒所經之處民眾皆走火入魔,縱使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也要虔誠上供,一時民間掀起求神之風。

如此搜刮一陣,遍地皆是民不聊生,等逐漸有人清醒過來時,哪還有八抬神轎的神女遊行隊伍,彼時初代八莊方成立兩年,收到各地大量民眾委託,為在江湖立威,查驗斷定“玉蘭殿”所行之事罪不容誅後,果決下了絕殺令清理門戶,從此江湖再無玉蘭。

而真正的玉蘭殿餘人背了黑鍋不自知,只以為新生八莊翻舊賬對他們斬盡殺絕。他隱姓埋名一邊躲避追殺,一邊探聽師父訊息,途中順手救了些人,不乏願意真心追隨的,於是他燃起復興玉蘭的希冀。功夫不負有心人,多年後終於讓他打探到黃金圖的訊息。

“晚宴後的事,您也知道了。”說完後,彷彿做了一場很長的舊夢。

“嗯,倒是跌宕起伏的經歷。你走吧,別忘了答應我的第二件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少年聲線沒方才這般冷。

男子低頭注視棺中,抿唇躊躇道,“花莊主...有一事相求,您能不能...”也許他能幫自己,替師父替玉蘭殿洗刷莫須有的汙名。

“不能。”還未等他說完訴求,花渡斷了他的念頭。

“...”他也知自己不該僥倖寄希望於人,紅著眼眶對簾後之人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無論如何,還是多謝您帶回師父,此生無以為報。”

“不必。”花渡讓小童把東西交給他,接過來是一塊玉佩和一杳信,那是師父貼身攜帶的玉,信不知是何人筆跡他快速翻閱,越往後翻臉色愈鐵青,終於按捺不住放聲大哭崩潰道,“可師父給我起的名叫念蘭啊!說要替她記著一個人的好...”

白剎領命給男子安排好車馬盤纏,讓他把手下人一併領走,送他們離開折花後返回密室。壹壹貳貳已將簾子掛起,側臥榻上的人面色緋紅似陷入沉睡。

“主人讓你送他回宴莊。”壹壹壓低音量。

“現在?”白剎有些震驚,很明顯主人身體十分不適,要在這種情況下舟車勞頓麼。

“是。”貳貳肯定道。

做屬下的主人命令不容置喙,白剎彎下腰輕輕將人抱起,睡夢中的人身形一僵微微蹙眉,感知到是白剎方放鬆下來重新闔上微睜的眼。

折花到宴莊並不算遠,因花渡身份特殊,為掩人耳目出行只抄鮮有人知的近道。白剎沒喚轎子,花渡命他護送,說明自身已失去戒備能力。讓人在足夠柔軟的馬車中再多鋪一層軟毛,才將懷抱之人輕輕放置其上。清冷俊美的雪白麵容蒙上一層薄汗,透出鮮有的脆弱感,雖知有失禮節,靠坐車廂外側的白剎還是不禁將目光久久停留。其實相比演卿那副妖冶的皮相,他更喜歡花渡的原貌,只是主人在折花很少以真實樣貌示人。馬車速度不慢但很平穩,白剎時不時動作輕柔地替他擦拭額上的冷汗。

作為折花總管事替花渡打理事務這麼多年,多少還是能讀懂他的想法。對花渡來說實現念蘭的訴求並不難,拒絕的如此乾脆,是他清楚這件事於如今的江湖已不重要。被信奉時是玉蘭,被唾棄的也叫玉蘭,這個名號無論如何洗刷,人們對所謂是否蒙過冤的蘭師並不感興趣,一旦打上罪名,就算做一萬件好事,能被人記住的也僅有那件戳脊梁骨的壞事。即便花渡出面替他做澄清,或多或少聽過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