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肆從宴莊正門穿過,地上零散躺了幾具穿著夜行衣的屍體,細密的鵝卵石染上鮮豔的血跡,一旁清理的僕人見到墨肆來了,紛紛停手作揖,墨肆頷首回應,淡聲問道,“大哥和霜兒在哪?”
“家主陪著霜兒爺在後園,需要為您通報嗎?”阿福手上滴著入侵者的血珠。
“不必。”說罷墨肆加快步伐尋去後園。途中偶遇正在打鬥的人便順手處理掉,宴家僕人見狀立即上前拽走死屍以免擋道。
蜿蜒繞過幾條隱秘小道終於尋到人,遠遠便聽見宴霜柔和的笑聲,墨肆鬆口氣邁進園子。
宴寒端坐在亭子裡獨酌,陪著宴霜說話。宴霜赤腳泡在溫泉裡,層疊的雪白絲袍鋪落一地,墨髮垂落身後,束在墜著枚小巧琉璃霜花吊墜的銀色髮帶裡,隨著踢踏水面的動作叮鈴作響。
墨肆徑直走向宴霜,恭敬向亭子裡的人打聲招呼,“大哥。”話音方落迎面劈來一隻裂紋酒盞,抬手接住,半滿的酒晃悠一圈穩穩停在杯中,小呷一口。
宴寒看見墨肆素來不悅,立體的五官凌厲更甚,不緊不慢道,“大晚上刮的東風把墨莊主吹來了。”
“外出處理事情路過,來看看霜兒。”墨肆並不在意,回完話便蹲在宴霜身後,宴霜回身趴在墨肆懷裡低聲道,“大哥好壞!誆我外面在抓賊,不讓我出去湊熱鬧,好大的動靜呀,你進來看見沒?”
“嗯。”墨肆揉揉懷裡人的柔軟髮絲,面不改色道,“幾隻耗子而已,阿福快抓完了。”
“咳。”宴寒咳一聲站起來道,“一會把霜兒送回房後來我書房一趟。”說完便甩袖離去。
“大哥越來越像爹爹了。”宴霜撇著嘴打小報告,淺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流轉星河,長開的五官精雕細琢。
墨肆把宴霜撈起來,自己坐在石椅把人摟在懷中,抽出一旁放置的棉帕給他擦溼漉滴水的雙腳,淡聲道,“你跟我走大哥不就不能天天管你了...”
宴霜聞言愣了下,縮在墨肆懷裡默不作聲,墨肆丟開帕子一手捏在那細膩的腳踝,宴霜掙開無果,感覺到對方在加重力道,磁性低沉的聲音貼著耳邊不滿呢喃,“霜兒,我們有婚約的,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宴霜拽拽墨肆寬大的袖子,小聲道,“你弄痛我了。”
“那就是不喜歡我。”墨肆鬆開力道,揉揉被自己捏出紅痕的雪白肌膚。
“不是!”宴霜委屈的否認,眼角緋紅。
“那是什麼?”墨肆不打算放過他,刨根問底道。
宴霜咬著薄唇,再次把臉埋進墨肆溫熱的胸膛裡不再作答。墨肆嘆口氣作罷,摟緊懷裡的鴕鳥,啄了下發頂無奈道,“好了,我不逼你。”
墨肆對宴霜的喜歡一見鍾情,但更多的,是宴霜的簡單讓他在江湖恩仇爾虞中得以片刻肆無忌憚的喘息。這些年能感受到宴霜對他的依賴愈深,便於宴霜十五歲生辰,月色恰好時,藉著一絲酒意將婚約攤明,但宴霜拒絕了他,說辭是不用這麼著急做決定。
“對不起...”宴霜攥緊墨肆的墨色袖口,垂下眸子。
墨肆一把將人抱起送回房間,放在床榻上,為他脫去外袍把人塞進軟乎乎的棉被裡,自己則側身躺在旁邊撐著胳膊支起下巴,低頭看著被捂暖後滿含睏意的宴霜,宴霜似乎感受到了視線,睜著迷糊的眸子回望過去,墨肆忍不住低頭親一口被晚風點染成桃粉的眼角,低聲哄道,“睡吧,我在這,等你睡著我再去書房。”
宴霜乖巧的閉上眼,把腦袋埋進被子裡,不多時便睡著了,墨肆擔心他呼吸不順暢把被子小心扒開掩好,方輕手輕腳下榻轉身出去。
在墨肆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本該熟睡的宴霜睜開了清明的雙眼,直到模糊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推開被子緩緩坐起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