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張人皮面具順利混進來後,低調跟隨隊伍往深處走去,這裡看守人數還挺多,每條十字路道都留二人把守,且這牢房佈局縱橫交錯,如同平整切塊的豆腐。九瀧冒充的這人屬機動巡邏,靈活度較定點守衛高,每到一條交叉口都會由一人獨自負責巡視這條路,而九瀧在隊尾正好能走到盡頭最深處。
前一人同他對視,九瀧淡定頷首回應後保持原速繼續行進,這的牢房入住率算不上高,零星分開關押數人,一路摸過來並未發現疑似目標的人。當年那位盜走噬心藥方冊後,花渡隨即派出大量人手追查,但那位就如同在人間蒸發般,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而後一段時間也是同年,有類似噬心藥物中毒者出現,花渡甚至親自帶柳先生下場追尋犯案那夥人行蹤,最終查到陵芙戲班那群人頭上,將他們清理後再無相關訊息出現,看來之前頻出的事件也是同一夥人所為。其實,水路這塊當時是有端倪的,出於各種考量,花渡沒讓他們碰這條線,此事不了了之多年。直到前陣子,鈴狐在隱龍號又探聽到確切訊息,花渡這才重操此事,但他的目的並非單純抓到那人,而是想引誘八莊介入此事,光明正大除掉整個禍患。
玄鴞手上沾的血並不少,秘密突進清理門戶也不難,甚至省事的多,但九瀧能理解花渡用意,這個江湖需要有人站在秤桿均衡的一端,一個能將一切公之於眾的人,而非他們。
整條道都被他仔細勘察過了,依舊沒發現目標,九瀧不禁心焦,若明日展會結束他這邊還沒找到人,那麼便意味著他們此次將空手而歸。失望之際,忽然踏空一腳踩在矮一截的地面上,不禁眼前一亮,竟是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因牢房燭火較暗,且通道內並無點燈,所以一時間才沒發現這竟有條路。
確認周圍無人注意到他後,屈膝壓低身子小心摸索著鑽下去,石階一面接石牆,另一邊則懸空並無圍欄,謹慎轉了三四個拐角才到底。地下反倒有亮光,點了一盞微弱的油燈掛在石壁一角,空間算不上大,就一塊方形凹槽池子佔了大部分地方。
兩根掛牆的粗大鎖鏈一左一右鎖在一人手腕上,那人蓬頭垢面蒼白憔悴,乍一看不知是人是鬼,全靠鎖鏈吊著堪堪站在池中央,水池不算髒汙,水漫至那人腰際。雖垂喪著頭,但藉著微弱的燭火,九瀧還是一眼看到那人手上,一道狹長猙獰的刀疤認出對方——曾經某次出任務時,廿漸離不假思索徒手替他擋下的一刀。本以為是油盡燈枯的亡徒,沒想能憑弔一口氣迴光返照般,砍下的這刀深可見骨,且是站在九瀧身後照著腦袋劈去,廿漸離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拔劍相抵,一時情急徒手擋下,手臂差點沒給他劈斷,說是九瀧欠他一條命也不為過。
九瀧蹙緊雙眉,心情複雜地跳上池邊,單膝蹲下正視他,而那人聽到動靜只不過微微抬眸看他一眼,發現是尋常不過的守衛,以為是來巡邏順帶同往日般拿他作消遣,便沒搭理,繼續閉目養神。
“離兄...”九瀧依舊會對他使用尊稱,還參雜不易覺察的心疼,儘管花渡下的追殺令,即從口中問不出有用資訊,殺了便是。
那人聽到熟悉的呼喚,瞬間抬頭眼裡盡是難以置信,乾裂脫痂的嘴唇囁囁道,“小九?可是小九...”
一把扯下那張人皮面具,露出幾乎沒變的臉,用衣袖囫圇一抹,將殘留的血跡擦掉,九瀧痛心的望著他,前後不過五年,究竟發生何事竟讓當年儀表堂堂意氣風發的人這般蒼老。
“你來這做什麼呀?!”確認面前的人為九瀧後,廿漸離儘量放輕動靜,勸說道,“快走...若是被人發現...”
“當年差使你盜走噬心藥方冊的人是誰。”穩住心神,再睜眼看他時,儼然公事公辦的漠然。
“對不起...”廿漸離知道九瀧來尋他定為此事,但他不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