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御史心裡跟貓抓一樣,琢磨著要不要問一嘴的時候,耳邊傳來鄺九沙啞的嗓音,“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每一次調兵都有記錄,且所有被調走計程車兵名字都記錄在冊,一個不漏。”

在鄺九的示意下,那兩名士兵開啟了半人高的木箱,露出一本本藍皮封面的冊子,裝滿了大半個箱子。周帝眼皮狠狠一搐,想不到鄺九還留了這一手,看樣子,這賊子早就生出異心,只是假意恭順。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

兵部郎中俯身取了一本在手裡,隨意翻動了幾頁,果然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那是他以前的老部下,後來調去禁軍當差,其中一人還做了一名百夫長。

中秋的時候,幾人還一起來他家送過禮,說了好一會兒話,約了過陣子一起喝酒,不曾想竟是永別……

兵部郎中眼眶微紅,瞪著鄺九怒道:“你身為統領,趙賊來調兵的時候就沒問一聲,調他們去做什麼嗎?”

鄺九苦笑,“趙賊那會兒還是國師,又是奉的陛下口諭,鄺某豈敢多嘴,不要命了嗎?”

頓一頓,他又道:“後來調兵的次數多了,又聽聞了城外發生的異事,漸漸抿出了幾分真相,可鄺某人微言輕,知道了又能怎樣。”

兵部郎中一把揪住鄺九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怒容滿面的斥問,“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他們可都是你的兵啊,你怎麼做這個禁軍統領的”

論官職,他這個兵部郎中還要低於鄺九這個禁軍統領,這屬於僭越了,鄺九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垂淚。

劉御史掃了一眼兵部郎中蠢蠢欲動的拳頭,淡淡提醒,“季郎中,適可而止。”

“哼!”季郎中冷哼一聲,憤憤鬆開了攥著鄺九衣領的手,一併鬆開的,還有那缽大的拳頭。

他雖然氣惱曾經的部下無辜橫死,卻也沒有失了理智。

再者,說一千道一萬,真正的始作俑者也不是鄺九,而是……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

想到這裡,季郎中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比上一回還要用力。

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猛地揚起頭,再次質問,“這滿箱名冊,陛下又該如何解釋?”

周帝按住心中的煩躁與憤怒,面無表情的道:“鄺九所言,皆是一面之詞,豈可相信?”

季郎中梗著脖子,正要再爭辯,耳邊忽地響起輕笑聲,扭頭看去,正是太初真人。

“你一個階下囚又笑什麼?”季郎中滿肚子的煩躁鬱悶,聞聲立刻懟了過去。

太初真人也不在意,微笑道:“若名冊是真的,那我有辦法驗證鄺九的話是真是假。”

聽到這話,季郎中眼睛頓時為之一亮,迫不及待的追問,“什麼辦法?快說!”

太初真人嘿嘿冷笑著,就在季郎中快要按捺不住揍他一頓的衝動時,他張嘴說出幾個名字。

季郎中回想了一下,確信自己一個都沒聽過,“什麼意思?”

“被邪法控制的人,大多沒有了自我,至死都以為自己是天兵神兵,陰神鬼差,但總有那麼幾個例外。”

“我剛才說的那幾個人就是在臨死前,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你可以翻閱一下那些名冊,看看上面有沒有這幾人,鄺九所言是真是假,就一目瞭然了。”

“對!對!”

季郎中連連點頭,也不管周帝答不答應,當即奔到木箱前,一邊默唸著那幾個名字,一邊拿起一本名冊一頁頁對照起來。

劉御史在一旁微微皺眉,倒不是對季郎中有意見,而是這箱子裡足足有上百本名冊,光靠季郎中一個人,除非運氣逆天,一拿一個準,否則對明天都對不完,得想個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