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屋裡香菸嫋嫋,茶水翻滾。

梁世軍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才抬頭看她。

“林大師。”

“我能跟你講講我跟她以前的事嗎?”

林若點頭:“你講,我聽著。”

她隨手把符文鋪在桌上,一邊研墨一邊道:“你講的時候,我順便給她畫個歸魂符,讓她這三天能待得穩些。”

梁世軍看著那張魂鏡,眼圈紅了下去。

“我和她認識的時候,她才十四。”

“我那時候十八,在夜校上課,白天打工送快遞。”

“她住在我們那棟老樓的四樓,我每次路過她家,都能聽見她家裡吵架。”

“她爸打麻將,她媽天天哭,整個樓道就她最沉默。”

林若低頭點筆,嗯了一聲。

“有一天我送快遞,上樓摔了一跤,胳膊扭了,是她把我扶進她家。”

“她那天給我倒了杯糖水,我一口下去甜到犯困。”

“我就記住她了。”

“後來我每次送貨都會刻意繞道,就想從她門口走一圈。”

“有時候她不出來,我就多等幾分鐘。”

“她那時候總穿一條灰藍的裙子,夏天穿不住還要在外頭搭件小開衫。”

“她說她媽媽不許她露膝蓋,說那樣不好。”

“她家條件不好,書包舊得都起毛了,我給她買了一個新的,她哭了一晚上。”

“還還我。”

“我就騙她說快遞公司送錯的,要罰我錢,她這才收下。”

林若抬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梁世軍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我們沒談過一次正式的戀愛。”

“最多算……兩小無猜。”

“我從來沒碰過她的手。”

“她怕別人說閒話,也從不在白天跟我多講一句。”

“我給她寫信,她會在課本里夾張紙條回我。”

“後來她突然不見了,我去找她媽。”

“她媽說她去了鄉下親戚家。”

“我去找她爸,她爸打麻將不耐煩,說‘死哪去了我哪知道’。”

“我不信。”

“我守過她家樓道三天三夜,沒見她回來。”

“後來,我去找過人算命。”

林若一頓,眉頭微動:“你找過大師?”

梁世軍點頭:“找過。”

“是在河東老廟那邊,有個姓朱的大師。”

“說我命裡‘魂緣未斷’,那個女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魂氣已散,九成不是活人。”

“他說……她死了,但魂還在。”

“我問他能不能讓她回來。”

“他說得供個壇,要八千塊。”

“那時候我一個月才賺兩百五。”

“我就把快遞車賣了,又借了一圈,湊了錢。”

“結果他什麼也沒做,就拿三炷香一插,說‘她不願回來’。”

“我當場砸了他家香爐。”

“他報了警,我被拘了三天。”

說到這兒,他臉上一陣苦笑。

“我覺得自己瘋了。”

“她走了,我還執著個什麼。”

“後來我搬了家,換了城市,拼命工作。”

“身邊人勸我,說你才十八,沒什麼過不去。”

“我表面也笑,參加聚會,談生意。”

“但我真的……忘不掉。”

“直到今天,你跟我說她還在,還在鏡子裡看著我。”

“林大師,你說這是不是老天讓我還願的?”

林若靜靜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