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暗夜如墨,遮掩不住貪腐者的醜態;燭火微光,卻能照亮追光者的前路。謝淵自工地驚變後,手握敵國滲透的線索,卻也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工部庫房的密檔,藏著解開黑幕的關鍵鑰匙,也潛伏著致命殺機。當正義之士孤身涉險,面對的不僅是暗處的陰謀,更是一場信念與生死的較量。

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

永熙元年七月,吳都的夏夜悶熱難耐,蚊蟲在燈籠四周盤旋。譙樓傳來三更梆子聲時,謝淵身著夜行衣,貼著工部庫房潮溼的磚牆緩緩移動。腰間纏著白天從鴻遠號米行得來的可疑賬冊殘頁,此刻在面板上硌出一道紅痕,卻比不上他心中的焦慮更灼人。

庫房的銅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謝淵摸出從鎖匠處購得的撬具,屏息凝神。鎖簧 “咔嗒” 輕響的瞬間,他彷彿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推開厚重的木門,黴味與樟腦氣息撲面而來,成排的樟木架上,牛皮封套的賬冊整齊排列,卻在最底層的暗格裡,藏著幾捆用紅繩捆紮的陳舊竹簡 —— 正是他要找的永樂年間漕運舊檔。

火摺子亮起的剎那,謝淵瞳孔驟縮。泛黃的竹簡上,“西華門地磚採購” 條目旁赫然標註著 “越國貢物,免稅入關”,可下方的驗貨官簽名,竟被人用硃砂重重塗蓋。他慌忙掏出懷中的炭筆,飛速抄錄關鍵資料,忽聽得簷角瓦片輕響。

“噗” 地吹滅火摺子,謝淵閃身躲進立柱後的陰影。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低聲交談。“那謝淵盯著西華門的賬不鬆口,得趕緊把舊檔轉移到城外的莊子。” 李大人沙啞的聲音讓謝淵握緊雙拳,月光透過窗欞,照見他身旁站著的鹽商林老闆,腰間玉佩刻著 “鴻遠號” 徽記。

“可這些賬冊牽扯著越王的人……” 林老闆語氣發顫。

“越王?” 李大人冷笑,“等新皇登基,吳越局勢生變,這些可都是保命符!”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打更聲,兩人匆匆將幾捆賬冊塞進麻袋,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謝淵從陰影中走出,額角冷汗混著牆灰。他望著空蕩蕩的暗格,突然注意到牆角蛛網覆蓋的夾層,伸手探去,竟摸出一卷羊皮地圖。展開細看,上面用硃砂標記著吳都各處糧倉,其中鴻遠號米行的倉庫旁,赫然畫著越國軍旗。

“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忽聞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地圖塞進衣領,抓起賬冊破窗而出。箭矢擦著耳畔飛過,身後追兵的呼喝聲越來越近:“謝淵跑了!快追!”

謝淵在巷陌間飛奔,忽覺腳踝劇痛 —— 方才破窗時被木刺劃傷,鮮血浸透鞋襪。他拐進一條死巷,望著三丈高的圍牆,咬牙抓住牆縫凸起的磚石。就在追兵即將合圍時,一道白影閃過,陸凱甩出繩索將他拽上屋頂:“早說過你太冒險!”

兩人躲進城郊破廟,陸凱為謝淵包紮傷口,看著他懷中的地圖和賬冊,神色凝重:“李大人提到‘新皇登基’…… 你可知當今太子久病不愈,朝中早有傳言,王尚書暗中支援襄王奪嫡。” 他展開地圖,指尖點在標記處,“越國若與襄王勾結,趁權力更迭時裡應外合……”

謝淵按住傷口,血滲過布條:“所以他們要用這些賬冊要挾越王。一旦事發,吳都糧倉將不攻自破。” 他想起工地民工的慘狀,想起父親蒙冤的過往,眼中燃起怒火,“陸兄,我們必須趕在他們轉移之前,將證據呈給陛下!”

與此同時,王尚書府中燈火通明。李大人渾身溼透地跪在書房,面前擺著被雨水浸溼的空麻袋:“卑職該死!舊檔被謝淵搶先一步!” 王尚書把玩著玉扳指,目光掃過桌上的密信 —— 正是襄王親信所寫,催促他儘快解決謝淵。“慌什麼?” 他將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