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陰冷,一陣凌冽的穿堂風吹過,燭火搖曳。
趙玖鳶今日沒吃什麼,此時跪在冰涼的地板上,連個蒲團也沒有,有些難受。
她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膝蓋和手指都刺骨地疼。
但她瞥了一眼同她一樣跪在地板上的慕榮盛,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慕榮盛的臉色愈來愈白,額角也滴下了冷汗。可若不是他挑起事端,他們兩人又如何能跪在這裡?
反正她是跪習慣了,可她這個兄長,恐怕此時難熬得很。
果然,剛跪了半個時辰,慕榮盛胖乎乎的臉就皺成了一團,時不時唉聲嘆氣,肚子還發出一陣陣低吼。
“都是你的錯,掃把星,你一回來就沒好事!爹從來沒這樣罰過我……不許我吃飯還讓我跪祠堂……”他嘟嘟囔囔地罵個不停,卻沒了剛才的氣勢。
趙玖鳶冷哼一聲:“兄長如今這副模樣,是自食其果,與我何干?”
“你倒是伶牙俐齒,難道在公主府這幾年,就學了嘴上功夫?”慕榮盛斜了她一眼,輕蔑地道,“瞧瞧你的模樣,如何同青棠妹妹相提並論?”
“我從未要同慕青棠比。我也沒想過要趕她走。”趙玖鳶喃喃道。
她一無所有,就像慕崢擔心的那樣,她此時確實不如慕青棠拿得出手。
人心都是肉長的,親人不一定非得有血緣關係,就像她和趙溪冷、趙溪明二人的感情一樣。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對付慕青棠。
慕榮盛沒理她,只捂著自己的肚子抱怨:“這下好了,沈姨娘和那個小崽子又要看我的笑話了……”
“今日已經過了我用晚膳的時辰,都是你害的,我都要餓瘦了……”
還心疼上自己了?她一個女子都沒說什麼呢。
“兄長身上這些肉,不吃不喝也能挺三天……”她嘲諷道。
可話音未落,慕榮盛突然倒在了地上,發出了重重的“砰”的一聲。
趙玖鳶愣住了。
“兄長這是在嚇我?”她試探地問道。
慕榮盛滿頭冷汗,抱著自己的肚子,緊緊咬著牙,閉著眼。
“慕榮盛,你這是做什麼?四下無人,裝可憐給誰看?”她又道。
可是,慕榮盛對她的話毫無回應,他臉色慘白,面容痛苦,似乎不是裝的,而是真的陷入昏迷。
趙玖鳶慌了神,這才撲過去摸了摸他的脈,又扒開他的嘴,看了看他的舌苔。
趙玖鳶發現,此時他竟因為飢餓過度,昏了過去。難道是消渴之症?
先前在公主府時,張嬤嬤便得了這病,一旦不按時吃飯,就會冒汗眩暈。所以趙玖鳶略有了解,一旦暈厥,若是不及時醫治,會有生命危險。
當務之急,是讓人將府中的大夫找來。
於是趙玖鳶扯開嗓子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啊!快來人——”
可是國公府地廣,祠堂一直點著長明燈,無需下人侍奉。而時辰已晚,許氏又不被允許靠近這裡。一時間,竟沒有人聽到她的呼喊聲。
趙玖鳶嘗試了一下,想要將慕榮盛揹出去。可是她用盡力氣,也扛不動慕榮盛這沉重的身軀。
她不敢走,怕前腳剛出去,慕榮盛後腳就死給她看。
若是她的兄長今日死在她身邊,恐怕她真的要被慕家人當成掃把星,掃地出門了。
趙玖鳶咬了咬牙,她只能環顧四周,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可藥用的東西。
好在,祠堂的供桌上還有不少飴糖。想必是下人覺得這東西存放的時間久,不易損壞,又較為好看,才將它放在這裡。
趙玖鳶找來一個茶杯,裡面倒上些水,又將供桌上的飴糖融化在溫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