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低著頭,姜寧妤也猜得到他此刻的表情。應當是有些無措驚慌的,因為他握了握她的手,力道帶著幾分顫抖,聲音也難得沒底,“……好。”
——估計就是為了安撫她。壓根就猜不到,她想要的解釋是什麼。
他們出去後,姜爸爸就坐下了,老淚縱橫道,“寧寧啊,爸爸真是擔心你!好好的怎麼就出這種事呢……都怪爸爸沒保護好你!”
“爸。”姜寧妤眉頭一抽,用虛弱但是堅決的語氣說,“你再吵也出去。”
姜爸爸就閉嘴了。
姜寧妤也合上了眼。每次張嘴都隱隱牽動神經,蟄疼蟄疼的,讓人疲憊。
於是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但睡得很不安穩,耳邊像有推門而入的聲音,尖銳的談話和喘息聲,又變成咕嚕咕嚕溺水一樣,被水嗆得窒息聲——就像鬼壓床。無法動彈,睜不開眼,只能聽到詭異的聲音。
這時,她的耳朵似乎被人捂住了。所有的聲音一瞬遠離。
不知過了多久,姜寧妤睜開眼,發現病房裡就剩臨栩月一個人了。
“醒了?”男人放下電腦,從擱在一旁的熱水壺裡倒了一杯水,吹溫後送到她嘴邊,動作十分輕柔,“醫生說你需要靜養,多補氣血。”
她喝了兩口,就不喝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睡了一覺的功夫,他已經颳了鬍子,將自己捯飭得乾淨整潔了。
她忽然說,“……想看漫展。”
“好,等你身體好了就去。”
“還要看電影。”
“看,一天包十場。”
“要跨年!”
臨栩月不疑有他,捏起她的手,親了親手背,“當然,每年都跨。”
“還要一起去補課……”
這回,他愣了一下。彷彿察覺到了異樣,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然後再次露出了那種咯噔的表情,盯著她問,“我是誰?”
“嗯?”
“我是誰?”他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哥哥。”
“哥哥是誰?”
姜寧妤蹙眉,“臨栩月!”語氣有點惱了,又牽動了後腦勺,頓時白著臉“嘶”了一聲。
臨栩月下意識地捧住了她的腦袋兩側,哄道,“不生氣不生氣,我就是怕你……認不出我是誰。”
她瞪眼,但眼神有氣無力的,毫無殺傷力,“你還沒回答我。”
臨栩月為難地思考了一下,“你想學什麼,我可以幫你補習。”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早在多年前就被拋之腦後的一樁插曲會在此刻被提起。
但對她而言,卻像剛剛發生了幾分鐘。
臨栩月那副疑惑又縱容的樣子取悅了姜寧妤,她有理有據地質疑,“說是男女朋友,但都沒一起看過電影,也沒出去約過會……我們明明是一個班的同學,都沒有一起去老師家補習過!”
臨栩月哭笑不得,但還是一本正經地應道,“那我們下輩子再做同學,一起去老師家補習。”
“……聽著很不吉利的感覺。”她喃喃了一句,卻是勉強滿意地放過了他,“他們呢?”
一句“他們”,連父母都不肯叫,臨栩月卻猜到了她想問的。
“回家了。”他解釋道,“剛走半小時左右。”
“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臨栩月看了眼時間,“晚飯陸離會送過來。”
她“哦”了一聲,緊接著問,“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沒說幾句。”他安撫道,“媽媽正好來了,我就進來了,讓他們在外面聊。”
“……你媽媽?”她睜大眼,又不敢做大動作,但心裡頭有點忐忑,“我不會在你媽媽的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