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的祖傳地契,交到了年輕的漢族幹部手中。

他看著自己家族傳承了近百年的土地被重新丈量、劃分,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長老,您放心。”那名年輕幹部,用還不太流利的撣語說道,“按照新法,您和您的家人分到的地,比以前您自己耕種的還要多。而且,特區農技站會提供免費的種子和化肥。”

坤康長老嘆了氣,指了指不遠處,他那個正在跟著技術員學習使用新式抽水機的孫子,說道:“我不是心疼地。地給誰種不是種呢?我只是……只是覺得,一個時代過去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看著娃娃們有奔頭,這或許……是個更好的時代。”

這種複雜的情緒,在特區各處瀰漫。一箇舊的世界正在崩塌,一個新的世界正在建立。而這一切的締造者,黃智超,卻沒有時間去品味勝利的果實。

因為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華盛頓,蘭利。

中情局總部大樓內,氣氛壓抑得如同風暴前的海面。

一份加急報告,和幾段由記者麥克冒死傳回的、未經剪輯的現場影片,擺在了副局長威廉·加勒特的辦公桌上。

影片中,沙溫的“美式裝備”和那句“美國人會支援我們”的嘶吼,以及麥克被當眾羞辱的畫面,讓這位鷹派大佬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恥辱!這是自西貢撤退以來,中情局在東南亞遭受的最大恥辱!”加勒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嗡嗡作響。“我們被一個黃面板的小軍閥,當著全世界的面,扒光了褲子!”

“先生,根據評估,對谷勐特區進行直接軍事幹預的風險和成本都極高。”一名下屬小心翼翼地報告,“那裡地形複雜,民眾凝聚力極強,而且……我們無法確定蘇聯在其中介入的深度。”

“我當然知道不能直接動手!”加勒特怒吼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讓他舒舒服服地在他的山溝裡當國王,繼續用蘇聯人的機器造槍,威脅我們在泰緬邊境的戰略利益?”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一棵樹,你砍不斷它的樹幹,那就斬斷它的根!黃智超的根是什麼?”他自問自答,“是錢,是技術!是那個代號‘蛇先生’的神秘軍火商!”

“根據我們最新的情報,‘蛇先生’的網路,遍佈整個東南亞和東歐。他為黃智超提供了全套的軍工生產線。只要切斷這條線,黃智超的‘鐵砧計劃’就會立刻癱瘓。他那些槍炮,打一發少一發。不出兩年,他就會變回一個拿著燒火棍的山大王!”

“命令下去!”加勒特眼中殺機畢現,“啟動‘捕蛇者’行動。動用我們在泰國、新加坡、瑞士的所有資源,聯合‘金三角’地區的禁毒署力量,給我把這條‘蛇’揪出來!我不管他是誰,我要他的網路徹底癱瘓,我要他的銀行賬戶被凍結,我要他的人頭,掛在曼谷的黑市上!”

“還有,”他補充道,“把這個訊息,‘不經意’地透露給克格勃。就說我們發現了一個同時向雙方出售敏感技術的雙面間諜。蘇聯人,比我們更痛恨叛徒。有時候,讓敵人去殺敵人,是更高效的辦法。”

一道無形的巨網,從華盛頓張開,悄無聲息地撲向了遠在萬里之外的那個神秘的“蛇先生”。

幾乎在同一時間,谷勐特區,李默走進了黃智超的辦公室。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席,出事了。”他遞上一份剛剛破譯的密電,“我們在曼谷和新加坡的情報站,同時傳來訊息。美國禁毒署(dea)和cia的反擴散中心,突然展開了聯合行動。我們有兩條用來轉移資金的秘密渠道,被他們查封了。雖然錢不多,但這是個極其危險的訊號。”

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