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把人帶到淺水灣時,醫生已經在等著了。

他用毛毯把人包得嚴實,醫生把脈之後,又觀察了一下舌苔和眼白的情況。

示意裴妄去客廳談。

“沈小姐這病已經七年沒犯過了,原本我以為她已經痊癒,沒想到這次這麼猝不及防,幸虧你在路上給她吃了藥,情緒暫時平復下來,要不然怕是要進行心理干預了。”

穿著西裝的老教授手指託了下眼鏡。

裴妄打電話的時候,他在別的城市開會。

幾個保鏢忽然闖進會議室,二話不說的把他攙起來。

他腳都沒碰地呢,就被塞進直升機帶過來了。

這個雷雨天坐直升機,老教授的心臟一路狂跳,就差背過氣去。

“她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老教授繼續問。

裴妄指尖燃了根菸,沒抽。

火星映得他指骨分明,青煙遮住了他面上晦暗不明的情緒,“是受了點刺激。”

沒細說,抬眸看醫生,“接下來還需要進行治療嗎?”

沈意來裴家那年,就患有嚴重的創傷性後遺症。

她藏得嚴實,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

犯病的時候就躲在雜物間那堆垃圾裡縮成一團,和黑暗融為一體,渾身冒著冷汗,高燒不退,硬是不吭一聲。

要不是裴妄發現了,燒死在雜物間都沒人知道。

後來找了這方面權威專家,一直進行干預治療,七年來都沒犯過病。

但裴妄的車裡和住宅也總是備著藥,也幸虧是備了藥。

“目前看來是沒什麼問題,能睡得安穩就是好事。”

老教授說,“不過等沈小姐醒來,還是要再看一下情況,要是沒什麼異樣,那就說明沒事,後續照顧觀察著就行,要是出現恐懼夢魘或者情緒失控的現象,那就要進行干預治療了。”

裴妄略微點頭,“那我安排您在酒店住下,這幾天勞煩了。”

這會兒倒是客氣。

老教授內心冷笑。

還記得那年裴妄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

當時他正在學校講臺授課,這人抬腳把門踹開,壓著眉眼,渾身透著一股子狠戾陰刻的勁兒,簡直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是招了招手,手下的保鏢一擁而上,就把他扛出了教室。

警署的人來都不好使。

人放話了,“治好了,安享晚年,治不好,喪葬一條龍。”

狂妄又沉戾。

這次見他,倒沒那麼沉的戾氣了,甚至還用了‘您’的敬語。

老教授真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了。

所以臨走前不免多嘴了句,“裴先生之前都把煙戒了,怎麼又抽上了,抽菸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傷肺。”

裴妄垂眸瞧了眼菸蒂,敲了敲煙身,很輕的笑了下,“點著,沒抽。”

她不喜歡這味兒,早就戒了。

偶爾壓抑不住骨子裡暗暗作癮的沉戾時,才會點一根消消鬱結,否則保不齊沒控制的做什麼事,到時候再把沈意給嚇跑了。

裴妄把菸蒂碾滅在紫檀木的桌面上,吩咐人把老教授送走。

身上沾了煙味的衣服脫掉丟垃圾桶裡。

在浴室沖洗之後,換了身衣服才進的臥室。

房間裡的溫度調到了恆溫二十八度。

剛為沈意擦了身,給她換上睡衣躺著。

裴妄坐在床邊,手指撫她的髮絲,已經幹了。

手背再搭上她的額頭摸了摸,也不燒了。

只要晚上不再起燒,情況就不會糟糕。

“就沒見過比你嬌的。”

他聲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