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垮的柴薪,在街角處徘徊,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酒肆。

夏侯惇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強迫自己恢復平靜。

他不能表現出有絲毫異樣。

他端起案几上早已涼透的酒杯,湊到唇邊,動作緩慢。

就在仰頭飲酒的瞬間,他的左手垂在身側,藉著寬大袖袍的遮掩,擋住那個賣籮筐小販的視線,然後極其隱蔽地對著樓下樂進的方向,快速而清晰地比劃了三下……

指向他自己,指向了腳下,以及指向了在酒肆門口懸掛酒幌之下的那個小旗幟。

酒杯放下時,他依舊是那個神色漠然、借酒消愁的囚徒。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樂進身上多停留一瞬,彷彿只是隨意掃過街景。

他不能確定樂進是否看清,也不清楚樂進是否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只是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酒幌下面的小旗子上。

那面旗幟,就是他將會給予樂進的一個『提示』。

一面略有些褪色的,白邊玄色三角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酒肆偶爾會更換一些旗幟的,除了這一面旗幟之外,還有紅色,以及藍色的旗幟,大多數都是隨意組合。

今天剛巧,就是這一面白邊玄色旗幟。

夏侯惇似乎也看到了樂進抬起頭,也看向了那一面旗幟……

忽然之間,夏侯惇的眼角餘光看見了有人朝著樂進直直走了過去!

……

……

樂進揹著木柴,佝僂著腰。

這樣才會顯得他的身形看起來比較的猥瑣一些,而不顯得粗壯彪悍。

他不能在這條街道上耽擱太久。

即便是他裝作疲憊的模樣,在半路上喘息和叫賣,但是太高的價格以及過長逗留的時間,都會導致在暗處的驃騎監視人員的注意。

他混在人群中,眼角餘光死死鎖住酒肆二樓那扇窗。

當他的目光和夏侯惇交錯的時候,樂進的心不由得緊緊的揪了起來。

什麼意思?當夏侯惇飲酒時袖袍下那極其短暫卻異常清晰的手勢映入眼簾時,樂進幾乎要屏住呼吸。

自己?

夏侯?

然後是下方?不,是地下?還是什麼?大堂麼?第三個指向是空中……

不,是旗幟?還是……

忽然之間,樂進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他!樂進在衣袍之下的手臂肌肉猛然繃緊!

但是在下一刻,他控制住了自己,依舊略顯得呆滯的盯著酒肆的酒幌,盡力使得自己的目光不偏移……

『兀那漢子!』

有人在樂進身邊開聲喝道。

樂進半真半假的嚇了一跳,『啊?!』

『你在看什麼?』

那人死死的盯著樂進的臉,逼問道。

『我在看酒……你,你是誰?』樂進裝作不滿的回問。

那人笑了笑,轉了個話題,『你這柴火竟是要二十文?憑什麼?』

『我這柴火好!』樂進拍著柴火,『好的!看!都是乾的!又這麼多!』

那人上下打量著樂進,又看著那柴火,抽出一根來,目光卻沒有盯在抽出的柴火上,而是似乎要透過捆紮的木柴,看見裡面藏著些什麼一樣,『旁人都只賣七八文……你這是翻一倍還不止啊……再怎麼好的柴,也賣不了這個價……』

樂進忽然明白他的價格喊得太高了,引來了懷疑。情急之下,他看見了酒肆,忽然靈光一閃,『這……你知道,這進去喝一碗……要多少錢?』

那人順著樂進的目光,回頭看了看酒肆,露出幾分的恍然神色,『你想要在這裡喝酒?』

『這酒香啊……』樂進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