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懂事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個有錢的孤兒,父母是本市知名企業家,因為意外早逝,留下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遺產。
她是被遠房的姑媽帶大的。
起初姑媽並不是多麼想照顧她,畢竟是許久沒來往的親戚,後來聽見律師說她還有遺產可以拿,才興高采烈地把她抱回家。
既然是覬覦她父母留下來的遺產,姑媽當然不可能對她多好。
輕輒呵斥,動輒打罵,經常在外人面前抱怨,說她有多麼不聽話多麼難帶,操碎了她的心。
儘管……她什麼都沒做。
那時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孤兒是沒有話語權的。
親戚除了每年去銀行領她的生活費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十八歲後,想要分到那筆遺產。
甚至偶爾生次病,只要不病死,還能幹活,就絕不會有人讓她去醫院。
尤其是在親戚家的小弟弟每日被家人噓寒問暖的時候,她只能站在一旁看,就越發覺得自己像一張任勞任怨,會定期打錢的飯票。
沒人會在乎一個孤兒有什麼樣的感受,將來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在所有人眼裡,她只要活著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這種情緒一直積壓到她十六歲,青春期的花季,同學們都對未來抱有無限希望。
唯獨她是另類,對什麼都不在意,甚至……還想結束生命。
有一次雨夜,她被姑媽罵出了門,理由是沒輔導弟弟做功課。
耳邊惡毒的咒罵,最寒冷的月份,與孤苦狼狽的她,一切都是糟糕的。
那是她最絕望的時候。
也正是那時候,她遇見了裴時。
準確的來說,是遇見了裴時發表的一篇刊登在青年雜誌裡的採訪文章,上面寫道:
【…………
在我看來,
每個人都有至暗的時刻,
總要有人把你拉出深淵,
如果沒有那個人,你就做那個人】
那樣深沉的字跡,像黑夜裡的月光透進谷底,撫平了她貧瘠的情感,填滿心中的瘡痍。
第一次有人告訴年少的她,即使身後空無一人也沒關係,深淵可以自己掙脫。
她像是茫然無措急於找到方向的孩子,忙不迭走進旁邊二十四小時開門的書屋。
那時的裴時還沒成名,書也難找。
她只好拜託店員幫忙,好不容易才在倉庫最角落的夾層裡,找出雜誌上提到的那本書。
毫不在意的用手擦拭掉書封上積落的灰塵,靜靜坐在書屋裡,不知疲倦地讀了一個晚上。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雨夜,那本書,那個名字給了她多少力量。
以至於在後來難捱的日子裡,藉著裴時這束光,她都咬牙堅持過去了。
裴時從名不經傳的寫手,變成了國內最年輕的名作家。
飛蛾有趨光性,人也有靠近光的特質。
她因為喜歡裴時而努力著,考上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有了自己的好朋友,還進入了裴時的工作室實習。
似乎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可常事與願違。
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感激上天給她的驚喜,裴時就喪生在火光之中。
只記得當晚就有記者爆出,溫和斯文的名作家裴時,有著一段無比悲慘的過去。
生父殺妻,虐待親子,這八個字眼成為了裴時的催命符。
她沒法描述自己看到這一則新聞時,心臟是怎樣撕裂的疼痛,整整三天,吃完飯就開始劇烈嘔吐,閉上眼睛想睡一會,眼淚卻忍不住往外流。
二十剛出頭歲的她,忽而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人即使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