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宮中傳出訊息,太上皇壽終正寢。

一時間,舉國哀痛。

幾個月後,在西州大漠,一個垂垂老矣的身影,拄著柺杖,一步一個腳印,迎著大漠的風沙,走在寬廣無垠的天地,明明是孤獨的身影,卻因為有了堅定的信念,顯得挺拔而有力量。

是的,這是李承鄞,澧朝的太上皇,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獨自踏上了西州大漠,來找尋他的太子妃,找尋忘川,尋找年少的悸動與愛戀。

這一走,又是三十年。

在李承鄞八十歲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忘川。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忘川,只知道這三十年他的腳步踏遍了西州、丹蚩大大小小的山脈,跳過千千萬萬條江河湖泊,只要看到水,他就會飲用,只要看到湖泊河流他就跳。

但是,沒有一次是忘川,沒有一次看到過他的姑娘。

他走著,找著,從未放棄,直到走不動了,再也走不動了。

這是最後一條河了,不管是與不是,也是李承鄞最後的念想了。

李承鄞站在河邊,西州的風吹著他的頭髮和鬍鬚,手裡的紅紗迎風招展。

“小楓,你還沒有原諒我嗎?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入夢,我們再也沒有見過。”

多少年了,李承鄞已經不記得自已找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年。

他一直記得小楓說過中原的鐵騎不能踏入西州,所以他一直堅持徒步而行;他一直記得小楓喜歡紅色,所以他身邊總有一條紅色的頭紗陪伴;他一直記得他們曾經一起跳過忘川,但又不記得忘川到底在哪裡了。

李承鄞看著面前的河,河水很安靜,碧綠的顏色直逼你的眼睛,像鑲嵌在大漠的綠寶石,河的周圍開滿了鮮花,奼紫嫣紅,長長地藤曼纏繞在四周,有一種世外桃源的隱秘之美。

李承鄞笑了,彷彿看到了他的太子妃,一身紅衣而來,似滿天紅霞,黑色的髮絲隨風飛舞,明媚的笑容像太陽一樣驅散了他心裡的黑暗。

“小楓,你來了。”

李承鄞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河水嗆到了他的嘴裡,鼻腔裡,很涼,很鹹。

李承鄞沒有掙扎,任由身體慢慢沉入河底。

這一刻,真的好舒服,所有的甜蜜、悔恨、思念、殺戮、離別、殘忍、權謀都離他遠去,面前只有他的姑娘。

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