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要去西州找她 (第1/2頁)

裴照進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李承鄞屏退了左右侍從，獨留裴照一人。

曾經的裴照也是英雄少年，而今是一臉菊花褶子。

他現在是護國大將軍，官居一品，自娶了洛夕公主後，生有二子一女，如今也快當爺爺了。

裴照跟李承鄞幼年相識，一路輔佐李承鄞稱帝，建宏圖霸業，是李承鄞的心腹，恩寵冠絕一時。

“阿照，你來了。”

李承鄞看著裴照，沉默了一會兒。

裴照還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他覺得今晚的陛下有點不一樣，他心裡突突地跳，似乎有不好的預感。

“陛下，這麼晚召臣進宮......”

“阿照，我要去找她了。”李承鄞不等裴照說完，就開口道。

“陛下，您說什麼？”裴照覺得自已年紀大了，可能聽錯了，抬眼看著陛下問道。

李承鄞笑了一聲，如玉的面容如冰原上盛開的雪蓮花。“阿照，你聽見了。我要去找她了。”

裴照心裡一驚，有點站不穩，他知道陛下說的是什麼，但他不願意相信，急忙道。

“可是，太子妃已經故去三十年了。臣之前去西州，特地去她的墳頭看過，墳頭的草都已經很高了。陛下，臣懇請您保重身體，莫要再胡思亂想，憂思傷身。”

“阿照，你怎麼糊塗了？太子妃最是聰明，鬼點子也多。她是在懲罰我呢。”

李承鄞一邊說，一邊笑著，兩行熱淚順著臉頰落下。

“懲罰我利用她，滅了丹蚩，殺了她的阿翁。她的阿孃死了，她的阿爹瘋了，雖不是我做的，卻與我有關。在東宮的三年，我也只是顧著權謀，專寵趙瑟瑟，冷落了她。她不信我喜歡她，我只喜歡她。所以她要懲罰我，要離開我，要躲著我。

”此時此刻，他不是那個殺伐果決、勇毅果敢的帝王，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裴照看著陛下，沉默了。

自從太子妃故去，多少年不曾看到陛下真情外露。

縱然他們是從小的情誼，到後來他輔佐他稱帝，完成宏圖霸業，他也不曾再對他表露心意，在他面前，陛下一直是那個睥睨天下的帝王。

或許是怪他當年不曾及時告訴他真相，也或許是當年在城牆上，他攔著不讓他跟著太子妃一起跳下城牆吧。

“阿照，也許天神對人的懲罰，不是忘記，而是永遠記得。我不會忘了小楓，也不想忘了小楓，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堅持了。我太想念她了。我要去西州找她，我要去找忘川，她在忘川等我呢。”

忘川之水，在於忘情，傳說喝了忘川的水可以完全忘記前世的愛恨情仇，忘記一切煩惱。

李承鄞和小楓曾經一起喝了忘川的水，忘了彼此的愛恨糾葛，但愛的本能又讓他們重新愛上對方，最終一個為情自殺，生命停留在十八歲；一個永失所愛，一生被愛流放，受思念之苦。

裴照何嘗不知道太子妃在陛下心裡地位極重。

這麼多年，陛下不提，他以為早已放下，沒想到是在無人的角落肆意生長，獨自舔舐，日日遭受思念、悔恨的反噬。

裴照知道李承鄞決定的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他只是太心疼這個帝王，這個兄弟，他能做的就是支援他，保護他。

畢竟這麼多年，他一直兢兢業業做個好皇帝，他勵精圖治，殫精竭慮，澧朝日漸富強，百姓安居樂業。

而現在他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去追尋一直以來的嚮往，任誰也不忍心拒絕。

“臣遵旨。”裴照鄭重向李承鄞行叩拜大禮。

幾天後，澧朝皇帝下了一道禪讓退位詔書，將皇位傳給三哥榮王的長子，自已稱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