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等人聽得她這話,皆都不由自主挺直背望過來。
古今內外,但凡新官上任,哪有不換人的?府裡現在各處都已經被這三人塞人塞得差不多了,只莊子裡上有老太爺管著,還未曾去動。
如今那裡管事只要被換,根本不用多想,這三個人自然是削尖了腦袋地往裡裝人。
琉璃可恨不得她們卯足了勁去鬧騰,她們鬧得越兇,就越沒有什麼心思來尋她的麻煩。
這三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且看她們鬧出個什麼樣來。
見得火已點起來了,琉璃便拍拍屁股起身,將手邊兩卷字拿起放到梁氏面前:“這裡是給四姑娘的兩副字,煩請二夫人捎回去給四姑娘.”
而後告辭去了。
梁氏在齊氏聶氏熱辣辣目光裡坐下又敘了片刻話,才又讓丫鬟抱著這字回房來。
淑華正在給自己繡喜服,見得梁氏進來便起身讓坐。
梁氏將方才在海棠院裡事情信口說完,便將那兩幅字交了給她,疑惑道:“你如今與她這般要好了。
你一向可有些自命不凡,那丫頭有什麼值得你相交的?”
淑華重又坐回繡凳,拈起針來道:“母親到如今還看不出她的厲害來,依我看,你遲早也會要跟著倒黴.”
梁氏倏地拉下臉來:“這是什麼話?!”
淑華道:“你等著吧,齊氏如今雖然洋洋得意,但她可不比餘氏。
餘氏在府裡做了這麼多年大夫人,在各人心底的威望早就根深蒂固。
齊氏不費絲毫精神就想完全取代她的地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從她目前的行止看來,她根本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可方才琉璃忽然說起莊子上要換管事一事,這就說明她看穿了齊氏這點,所以在等著看你們三個人的笑話。
娘如果也跟著齊氏那般隨意妄為,遲早被她牽連.”
梁氏聽完許久無語,末了才訥訥地道:“你是說莊子上換管事是她下的餌?這我可還真沒看出來……齊氏聶氏這二人可正琢磨如何往裡頭添人呢,到時插進去的人若跟莊子上原來的管事起了衝突,那咱們的人哪裡鬥得過那幫地痞?……唉呀,你這麼一說,我又有些後怕了!這丫頭,這丫頭怎生有如此深的心機?”
淑華開啟那兩卷字來細細賞看,半日才答:“若無這等心機,又哪裡生的生思寫得出如此出神入化的一筆字?”
她慢騰騰將字鋪在床褥上,回過頭來看著梁氏:“娘倒不必後怕,依我猜測,只要不去動她,她也不會對你們如何。
明年一到我就要出嫁了,我擔心到時你會因著眼前的利益而在這漩渦裡越陷越深。
你聽我一句,不管誰持家,你都凡事不深入不死摳,得饒人處且饒人,便可保得平安無事.”
梁氏怔怔看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燕華的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初九,琉璃接了牌子之後沒兩日也就到了。
雖是填房,好歹也是正室,聶氏仍是花了大把手筆為燕華備下了六十四抬嫁妝,為她做足了面子。
這日淳陽縣主、景國公夫婦以及淮寧侯的世子夫婦都來了,還有各房的姻親。
餘右丞府只來了餘氏的兩位弟媳,只是來安禧堂坐了坐,放了添妝禮便走了。
宋府裡宋毗偕夫人一道前來,以至淑華在房裡悶了一整日都未曾出來。
梁氏倒是與宋夫人相談甚歡,過了這許久,又發生了後來這些事,她終於也慶幸起淑華的選擇。
齊氏作為當家主母,此番藉著燕華的吉日高調亮相,琉璃只道她素日沉默寡言,只怕交際上會有些尷尬,不料到得這份上,她竟也有她的一番工夫,不似餘氏那般八面玲瓏,而是在一眾夫人中以著獨特的爽利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