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裡,想起銀釧兒試毒終究太過扎眼,於是翻出一根尋常銀簪來,問蕊兒:“有沒有辦法將它斷成三四截的樣子?”
蕊兒想了想,“那邊孫嬤嬤的兒子在後巷鐵匠鋪做事,可以託她試試.”
琉璃拿簪子在桌上劃圈,“可我並不想人家問來問去……”蕊兒道:“那好辦,奴婢就說是自己缺錢花,拿來當零用的就是了.”
琉璃覺得可行,把簪子給了她。
又想起那幅畫來,叫來翠瑩:“從外頭搬進來的那些書畫都整理過不曾?”
翠瑩想了一想,道:“就是前幾日才搬進來的那幾個藤箱?還堆在耳房呢,沒有書架可擺,就沒弄.”
琉璃進耳房,開了三隻箱蓋,裡面的書籍字畫果然還是按原來的位置擺放,但仔細一看,字畫這一箱卻都被動過了。
她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副畫擺放的位置,然後從放書的藤箱裡抽出一本《烈女傳》,翻到其中一頁。
頁面上畫著一幅丹青墨荷,落款是“嵐青先生於慶平元年秋”,外公的親筆提字,但作者嵐青先生卻不知是誰。
箱子明顯是何蓯蒞派人動過。
他說在許娘手中見過這幅畫,卻跑到字畫堆中翻找,可見是說謊。
再說,這本書是外公直接交給她的,母親只怕根本不知道。
認真來看,這上面繪著三枝荷葉,一大兩小,另有兩枝荷花高高昂立,一枝稍高的掉了兩片花瓣,稍矮的那枝卻十分茁壯。
琉璃看不出此畫有什麼特別,還是當初她學畫荷花的時候,外公拿這書出來指給過她一次,說他平生只收藏過這一副墨荷,也沒有特別說有多重要。
但她現在覺得何蓯蒞要這幅畫一定另有目的,他到底從哪裡聽說她手頭有這麼一幅畫,而且這麼想得到它呢?甜兒推門來道:“姑娘,光太暗,出來看吧.”
琉璃把書合上:“知道了.”
當是天要黑了,順手挑了幾本書走出房來,一看天色還早,便且轉進臥房。
一個人對著書悶了半日,忽又轉回耳房內,開箱取出幾頁宣紙,回房對照著那幅圖細細摹畫起來。
外公在琉璃八歲時去世,在世時極用心教導著這個唯一的孫女,若不是因為碰上個這樣的身世,母親又一再叮囑她隱忍退讓,憑藉著幾分學識,上輩子也不一定會死在何毓華手裡。
其實琉璃也驚歎外公的才華,有時候祖孫倆散著散著步,他會以河邊垂柳為題信口作出一篇賦來,有時吃著吃著點心,他也會以指沾水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蝶戀花》。
幼時在吳州還不覺得,那時見的人少,除了祖孫三代,就只有楚秦、徐舟二位師兄和一位老家僕,缺少有份量的對比。
後來外公與老家僕相繼過世,兩位師叔也一個去了蜀中,一個去了金陵,母親病了一場,也就帶著她來京中尋父了。
其實找到何蓯蒞後,他消失了有五六天才再次出現,這一次回來他似乎是從震驚中緩過來了,不但賃了房子,還不時給著錢物。
在這段日子裡,琉璃隨著母親上街時,也時常看見所謂的文人才子在茶樓酒肆詩賦,但她從沒覺得有一個能超越自己的外公。
誠然,這有可能是她愛屋及烏,她也沒有繼承外公的才華可以拿出來證明,但是書法上,她是下了苦功的,琴棋書畫四字,前兩項不提也罷,委實拿不出手。
後兩項卻是深得老人家真傳,當初臨摹外公的留名,連外公本人都曾誤以為是自己寫的。
而某一次京中有處的字畫店“寶墨園”的掌櫃看了她的字畫,卻是當場驚歎有當代四大家之風。
她不知道四大家是誰,再說女人會寫字也算不得什麼榮耀,往後的日子,她還是恪守閨儀地寫著中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