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蘊累極了。

傅稹的屋子燒著炭盆,熱得人昏昏欲睡,她也不拘著,躺到他的床榻之上。

很快,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申時,司蘊被餓醒了,她恢復了些體力,拉開門走出去。

凌霜和永珍正在院外聊天。

青萍躲在角落裡,朝她招手。

司蘊跟著青萍,走進小廚房。

“沒有現成的!能帶進來的只有這個,你自己煎著吃吧!”青萍將藏在衣袖裡的藥包,遞給司蘊。

司蘊嗯了一聲,聞著那藥包,都感到一陣反胃。

藥爐咕咚咕咚響,煎出避子湯的藥味,嗆得人腦袋發昏。

等待的間隙,司蘊思緒翻飛。

永遠也忘不掉,那個盛夏的午後,炎熱的暑氣令她多日精神不濟。

屋外雜亂的腳步聲,像一道道催命符。

周嬤嬤被架在屋外,木棍裹挾著風聲,狠狠打在皮肉上,周嬤嬤死咬著牙,眼神淒厲地望著她。

她跪地,聲聲求饒,三夫人仍舊無動於衷。

“別以為你買通了周嬤嬤,就妄想能生下庶長子,裕兒的親事若是因你而黃了,我要你的命!”

三夫人腕間的金鐲子,磕在青瓷碗沿,發出凜凜脆響。

“你是什麼身份?長子豈能從你腹中出生?哪怕你生了,也是溺死的命!”

“我錯了!我知錯了!求三夫人饒了周嬤嬤吧!我再也不敢了!”她哭得聲嘶力竭。

奪過那碗烏黑的湯汁,一滴不剩,全灌入喉中,那濃稠的汁液像陰冷的蛇,順著喉管而下。

小腹針扎一樣的疼,她蜷縮在地,疼痛難忍,藥效來得很快,溫熱的鮮血順著腿根蜿蜒。

窗外烈日炎炎,風聲很輕,她彷彿聽見嬰兒細弱的啼哭。

避子湯,原來不及墮胎藥萬分之一。

司蘊渾身一顫,眼神驟然清明,倒藥喝藥,一氣呵成,隨後她將藥渣倒在後廚空地的大樹下,用泥土掩埋。

起身時,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垂花門快步走入,對視一眼,她慌忙走回後廚。

前腳剛邁入門檻,身後人攬住她的腰,將她抵在灶臺,以吻封唇,長舌直入,用力吮吸著她的氣息。

手中的藥爐,掉落在地,碎裂成三瓣。

“傅稹!”司蘊用力推開他。

往日像山一樣的男人,竟被她輕易推開,她狠心不去看他,掠過他身側,想離開。

傅稹拽住她,輕聲問:“這麼濃的藥味,你在吃什麼?”

“避子湯!”司蘊冷著臉說,既然被抓了個現形,實沒必要藏著掖著,反正也瞞不住他。

他想叫她一輩子在這府裡頭,矮人一等,仰三位夫人的鼻息,她光想想就覺得人生沒有盼頭了!

努力了那麼久,即將實現自由暴富的人生,被傅稹全毀了,她便恨得牙癢癢。

她沒法子不怨他,沒法子給他好臉色!

傅稹的視線漸漸失焦,他晃了晃腦袋,聲調細弱道:“你一定要這樣對我?”

這語氣......有些不太對勁。

他莫非用上苦肉計不成?

司蘊瞥他一眼,冷聲道:“強扭的瓜,都是苦的!爺不知道嗎?”

傅稹輕扯嘴角,苦笑一聲,挑眉質問:“誰給你帶的藥?”

司蘊別開眼,一言不發。

“你以為我拿你沒法子?”傅稹深深看了司蘊一眼,轉身離開。

半晌。

暮色漸沉。

明堂內,衛兵點著火把,站成兩排。

和順永珍從院外走入,抱著一堆各式各樣的刑具丟在地上,金屬墜地之聲,凜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