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永慶帝抬手按在了脖子上。

像是難以相信自己的喉嚨出現了問題,手指試著用力,捏了幾下,再嘗試發聲時除了聲調怪異的“啊啊”之外,再無其他。

眼中的迷茫不解在頃刻間轉為了憤怒。

直到這一刻,永慶帝其實都未感覺到害怕,他只是氣憤不已。

火氣從胸口蹭蹭往上冒,激得他視野都顯得模糊了。

與他相比,阿薇依舊鎮定,只一雙明亮杏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失聲了的永慶帝。

“您不用試了,”她的語調很平,講著事實,“您不可能再說話了,這不是短效的藥物。”

永慶瞪著眼看她。

他當然知道自己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他只是不懂,這小丫頭怎麼能?怎麼敢?!

御書房裡對一國之君下毒手,這是何等愚蠢!若能說話,永慶帝一定會質問她,圖的什麼?為了誰?是被臨毓蠱惑了?還是陸益也昏了頭?

可他說不出話來。

這些問題擠在心口,讓本就翻滾的怒焰愈發炙熱,情緒激動到,連手指尖都麻了。

“啊、啊!”永慶帝太想說話了,只是出口的就這麼點低沉動靜。

情急之下,永慶帝伸出手,想去夠大案的茶盞。

可他慢了一步,那隻茶盞被阿薇眼疾手快地拿開了。

再仔細一瞧,永慶帝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面前能用來往地上砸出響動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都被收拾了七七八八。

是毛太監!

永慶帝反應過來了。

難怪讓他去叫海宏,海宏這麼久都沒露面。

原來、原來竟然是個內鬼!永慶帝可不會坐以待斃,或者說,他一個男子,雖不年輕了、但也自認依舊值壯年的男子,怎麼會把阿薇這樣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放在眼裡?

他甚至沒有對性命的擔憂,想到的還是如何處置沈臨毓和定西侯。

一定要讓他們付出謀逆刺君的代價!

思及此處,永慶帝撐著扶手想站起來,但幾次使勁,卻都沒有成功。

當身體再一次跌回到大椅上,麻木感從手指傳遞到了胳膊、雙腿上,永慶帝才真真切切意識到了“不好!”

“啊!”永慶帝凸著眼珠子,一副凶神惡煞模樣。

這時,一直面無表情地阿薇反倒輕輕笑了下:“我都敢在這裡動手了,您怎麼能認為,我讓您吃下去的東西是僅僅讓您不會說話的呢?”

“您有很多問題吧?我都知道,放心,我這人動手很講規矩,一定讓您明明白白。”

“您暫時死不了,這藥只會讓您失聲、偏枯、動彈不得,躺在這兒等人伺候,您近來身體不好,太醫說您‘肝陽上亢’,您現在這表現完全符合病情。”

“但您也不用多慶幸,您是九五之尊,應該受不了這般殘廢的生活,您也不用指望有人替您發聲,不會有那樣的人、那樣的機會了。”

“都走到弒君這一步了,怎麼可能沒有其他安排呢?”

“說起來,想要您性命的人太多了,詔獄的榮王爺、五殿下、八殿下,都盼著您早些上路。”

“太子和郡王爺麼……沒有您這兩個兒子的點頭,沒有長公主的幫助,我能站在這兒嗎?”

“天家無親情。”

“從您幽子、殺子起,就該想到會有這一日的。”

永慶帝大口喘著氣。

“暫時死不了”一點沒有寬慰到他,滔天怒火熊熊,若是眼神能作刀劍,他早就把眼前的少女千刀萬剮了!什麼叫他幽子、殺子?都是他的兒子,若是他們老實些、乖順些,他又何必做個狠心的父親?

明明是他們都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