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都不無辜,你的錦緞綾羅,你的金銀首飾,本來就是我外祖母留給我母親、留給我的。
你們佔了去,你有什麼臉面對我母親大呼小叫?”
“我姑母她……”岑琅怔愣了下,有些疑惑,“她拿侯府銀錢、貼補岑家?”
“她還毒殺了我的外祖母,要不是殺人在前,她會去莊子上過年?”阿薇的語速不快,咬字卻清晰如刀,“我母親從未錯怪過你們岑家!只有你欠她,沒有她欠你們分毫!”
岑琅的肩膀縮了下,心慌意亂:“我不知道……”
“不知者無罪?”阿薇諷笑,“那你現在知道了。”
岑琅已然失魂落魄,被丫鬟扶到椅子上坐下。
小丫鬟的手抖得厲害,幾次扯到了她的長髮,岑琅都沒有呼痛。
長髮被重新盤起,只是顯得凌亂,小丫鬟只得把斗篷的帽子覆到岑琅頭上做遮掩。
阿薇抬手指向門口:“現在你可以滾了。我母親沒有跟你計較,是她大度。”
岑琅的身子晃了晃。
陸念大度?
這恐怕是全京城最大的笑話!
可陸念是笑話,她岑琅又是什麼?她不知道。
短短半日間,她已然是天翻地覆。
岑琅被小丫鬟攙著走了。
阿薇站在窗邊,垂著眼看她的馬車離開,這才關上窗戶,下樓去後院尋陸念。
陸念在逗翁娘子的女兒小囡玩。
或許是離鏢局“大戰”那日遠了,又換了生活的地方,小囡的膽子比被翁娘子抱著到定西侯府的那日大了些。
不過,她還是不怎麼愛說話。
翁娘子在前頭照顧生意時,她就在後院老實待著。
這孩子很好帶,廚房、跑堂的時不時看她兩眼,就很能叫人放心。
陸念蹲著在陪小囡翻花繩,這是沉默不語也能玩的遊戲,小囡很喜歡,能不言不語和人玩很久。
阿薇過去,也陪著蹲下來。
陸念輕聲問:“岑琅走了?”
“走了,”阿薇眉宇舒展,一點沒有在面對岑琅時的冷漠與諷刺,聲音溫和地問,“薛文遠會反水嗎?”
問是這麼問的,其實答案阿薇也自己也知道。
萬通鏢局明面上做的是行鏢生意,背地裡沾了些不乾不淨的事,但薛文遠並不是萬通的大東家,哪怕算上鄒如海的那份,薛家在萬通也只佔個小頭。
就那點能大能小的事,透過郡王給順天府一點助力,薛文遠自己大抵是要完蛋,要薛家子孫未必不能周旋。
若是反水,咬出一串螃蟹來,薛文遠自己討不得好,子孫更會被人放棄。
老老實實把事兒都扛了,岑太保起碼會保他兒孫的性命。
“岑琅若豁得出去和離了,薛文遠指不定會擔心受怕,可誰叫岑琅是個沒出息的呢?”陸念搖了搖頭,“她絞頭髮當尼姑,不夠薛文遠掂量的。”
說起來,這麼些年,陸念見過形形色色太多種人了。
有人愣頭青,一挑就上鉤;有人膽子小,自己就把自己嚇死了;有人老奸巨猾,很難對付。
岑琅不是最膽小的,也不是最好騙的,她連氣頭上要撒氣都畏手畏腳。
“我們不過是說幾句話,”陸唸的手指搭在紅線上,指尖一勾又一翻,把小囡手上的花繩又翻回了自己手上,“能給岑家添堵最好,添不了也不損失什麼。”
阿薇應了聲。
另一廂。
岑琅回到太保府。
門房上見了她,忙稟道:“姑奶奶,姑爺來接您回去,這會兒在太保大人書房裡說話。”
岑琅的腦袋嗡的一聲,悶頭往未出閣時住的閨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