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懶被判了一年零兩個月。

農曆閏二月十七。當判決書送到王二懶家裡的時候,王二懶媳婦哭得挺悽慘。她也是進過看守所的人,也算感同身受,看守所裡還那麼難受,監獄裡過啥樣日子,可想而知。

金海早就接到了那個律師的電話,知道了結果。即便如此,見到王二懶媳婦和閨女哭成那樣,也不免心有慼慼然。

玉芬、王百利媳婦、王百勝媳婦、其他親人都是上去一頓勸解……法律是懸在每個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要心存僥倖,一步踏錯,終身後悔。

看完王二懶家的悲情一幕,金海和玉芬踏著春季暖和的陽光回家。村中土路旁邊幾根生命力頑強的小草探出頭來,好奇的窺視著煙火人間,準備塵世中歷一場榮枯。

途經村中打穀場,見打穀場旁邊的石墩、石磨上蹲坐幾人正聊的起勁。卻說這打穀場可是好地方,除了用來打穀曬麥之外,還是村中八卦的集散之地。

只要天氣好,靠山村百姓閒暇,這裡總會坐著幾個嘮嗑的人,“誰人人前人不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嘮嗑嘮啥?家長裡短唄!

金海瞧見老幹娘也在,就帶著玉芬湊了過去,先跟乾孃李香蘭問個好,再跟其他人相互招呼。

然後切入話題:“乾孃,你們嘮啥呢?咋這麼熱鬧呢?”

老幹娘屁股底下墊了個厚墊子,盤著腿坐在石墩子上,倒是不涼。“說咱村馮禿子兩口子鬧離婚的事兒呢!”老幹娘回答。

金海和玉芬眼睛一亮,來了興趣。金海找了個石墩子蹲了上去。玉芬則坐在了老幹娘旁邊,老幹娘把厚墊子往旁邊扯了扯,對玉芬說,“坐在這上頭,石頭太涼了。”玉芬借一角墊子,挨著乾孃坐好。

“因為啥呀?”金海掏出菸斗,這玩意好,不用散煙,自己想抽就抽。可是還是沒逃脫被要煙的命運,“把你那菸絲給我點!”一個村民從兜裡掏出個小學生作業本,笑著說:“昨晚上檢查我兒子作業,順手揣在兜裡了。”說完撕下來一頁紙,又從紙上撕下來一條,就著金海遞過的菸絲,捲了一支“大炮”。

“我也來一根”“我也來一根”……很快打穀場上的男女,包括老幹娘,嘴裡都叼上了紙菸卷。很多東北女人喝酒又抽菸,東北三大怪,“窗戶紙貼在外,養個孩子吊起來,大姑娘叼個大煙袋”。打穀場是個費煙的地方,大方的人煙早分完抽完的,小氣的人根本不敢帶煙。當金海付出半袋菸絲之後,這才聽到了想聽的八卦,原來這還是付費節目!

一個村民講述了事情的始末,卻原來馮禿子這人痴迷彩票,想發財想瘋了 。

痴迷到何種程度呢?

馮禿子家去年夏天養了三十隻大鵝,經過他媳婦的精心餵養,大鵝長的是膘肥體壯。馮禿子家裡比較困難,他老婆餵養這些大鵝,可是後半年的生活費用,家裡孩子的學費,過年的衣裳,可都指著這賣大鵝的錢呢。好不容易到了秋天大鵝長大了,價格也好,馮禿子媳婦一隻沒捨得留著吃,全都賣了,賣了大概四千塊錢左右!

結果這錢被馮禿子全都偷走了,到縣裡的彩票店換成了兩千張彩票。回來後拿給他媳婦看,他媳婦大怒,兩口子大打出手,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後來的結果可想而知,窮人窮命,兩千張彩票中了五十五塊錢。兩口子差一點就離婚,後來村長李偉國出面調和,念在孩子的分上,馮禿子的媳婦忍下了那一回。

那麼這一回又是咋回事呢?

馮禿子年前秋糧捨不得賣,想要待價而沽,結果等來等去糧食價格不升反降,糧食就一直留到春天。前幾天好容易看到糧食價格恢復到了年前,不敢再留,趕緊出手。一家子一年辛苦種的兩晌地,打了三萬六千斤糧食,賣了四萬來塊錢。

錢看起來不算少,丟擲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