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閉了閉眼,咬牙道:“我去找大哥!”

正準備抬腳往外走,就聽門口道:“太太來了!”

話音剛落,王夫人已是跨著門檻進來:“你往哪裡去?把你院裡的丫頭都叫出來!”

說罷,由周瑞家的扶著進屋,揀了張椅子坐下。

一臉怒色,見寶玉也不理。

襲人給上了茶,王夫人冷冷道:“別的都還罷了。

聽說你屋裡有個晴雯,那丫頭仗著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張巧嘴,天天打扮的似個西施,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

平日裡還罵小丫頭,那是什麼狂樣子?舉止言語這般輕薄!”

寶玉聞言不敢答,此時一眾丫頭進了屋,一排站在王夫人面前,皆低垂著頭。

晴雯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懨懨弱息,如今現從炕上拉了下來,蓬頭垢面,兩個婆子架起來往主屋裡去。

王夫人先前就得了密告,路上又聽李嬤嬤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此時從襲人起以至於極小作粗活的小丫頭們,個個親自看了一遍。

先問:“誰是和寶玉一日的生日?”

本人不敢答應,李嬤嬤指道:“這一個蕙香,又叫作四兒的,同寶玉一日生日.”

王夫人細看了一看,卻有幾分水秀。

視其行止,聰明皆露在外面,且也打扮的不同。

王夫人冷笑道:“也是個不怕臊的。

背地裡說同日生日就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打諒我隔的遠,都不知道呢!”

四兒見王夫人說著她素日和寶玉的私語,不禁紅了臉,低頭垂淚。

王夫人即命把她家人叫來,領出去配人。

等閱畢了屋裡其他丫鬟,這才把目光定在了被婆子架著的晴雯身上。

平日裡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厭惡打扮豔麗、語薄言輕之人,因此晴雯不敢出頭,且因著病了數日,真個素面朝天就到主屋來了。

王夫人一見她釵鬢松,衫垂帶褪,有春睡捧心之遺風,不覺勾起方才的火來:“好個病西施,你天天作這輕狂樣兒給誰看?你乾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

晴雯一聽如此說,心內驚訝,便知有人暗算她。

抬頭看著王夫人身後,周瑞家的面無表情,李嬤嬤目光中似有幾分得意,她若有所悟,不免著惱。

她本是個聰敏之人,只片刻便掩唇咳嗽道:“我不大到寶玉房裡去,太太所言,我竟不知所謂何事.”

王夫人冷笑不止,晴雯解釋道:“我原是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說寶玉院子裡人少,怕他夜裡害怕,所以撥我去外間屋裡上夜,不過看屋子罷了。

寶玉的飲食起坐,上一層有老奶奶老媽媽們,下一層又有襲人麝月秋紋幾個,我閒著還要做老太太屋裡的針線,所以寶玉的事不曾留心,也不知太太指的什麼事。

若是說我對寶玉不盡心,我日後留心就是.”

王夫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晴雯,淡淡道:“阿彌陀佛!你不近寶玉是我的造化,便不勞你費心了。

再者,誰許你病歪歪的還在主子院裡?寶玉若染了病,你十條命都不夠賠的!真個膽大包天!去!別站這裡,我看不上你這浪樣兒!”

晴雯聞言,又羞又怒,只得搖搖晃晃出了屋子,一出去便拿手帕子捂著臉哭。

王夫人這才跟李嬤嬤抱怨道:“這幾年我越發精神短了,這樣妖精似的東西竟沒看見!”

又吩咐叫晴雯的哥嫂過來,領晴雯出去。

李嬤嬤心中暗道:“阿彌陀佛!今天真是老天開眼,把這麼個禍害妖精送走,大家才清淨些.”

王夫人說罷,滿屋裡搜檢寶玉的東西。

凡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