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氣息撲面而來。
舒步麒眼疾手快,他一把攬住葉莉雪的腰肢,旋身一閃,巧妙地避過了從青銅傀儡身上射出的毒箭。那毒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擦著他們的衣角飛過,留下一道道冰冷的痕跡。緊接著,舒步麒大喝一聲,手中的驚鴻劍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運足內力,朝著某尊青銅傀儡的胸腔劈去。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青銅傀儡的胸腔被劈開,飛濺的銅符如同雨點般四散開來。
在這紛飛的銅符中,半幅染血的《璇璣棋譜》緩緩飄落。那棋譜上血跡斑斑,彷彿訴說著一段慘烈的過往。缺角處正與葉莉雪後背的七星紋相契合,如同兩塊完美拼接的拼圖。舒步麒心中一驚,他瞪大了眼睛,衝著葉莉雪喊道:“老匹夫在拿你的命格當棋眼!”說罷,他劍尖輕輕挑起棋譜,卻發現棋譜的背面黏著撕碎的荔枝紋信箋。那信箋的樣式,正是當年嶺南驛站特供的樣式,上面的紋路細膩而又獨特。
暗室深處突現磷火,十七盞青銅燈映亮整面鑄鐵牆。霍璐佳魚叉劈開某塊牆磚,帶出的不是密信,而是雙嶼島水師特製的海螺號——螺口處暗藏的血漬,與父帥戰死時緊攥的令旗殘片同源。
"他們在重演海戰。"她虎口震裂,金線幾乎灼穿皮肉,"這號角能催動傀儡體內的蠱蟲!"
葉莉雪突然按住心口,七星紋蔓過下頜。冰晶在指尖凝成薄刃,她劃破掌心按上鑄鐵牆,銀血順著《工部密檔》的硃批遊走:"萬曆四年重陽,借闈墨之氣養噬心蠱母……"殘破的字跡突然暴亮,整面鐵牆轟然翻轉,露出後方沸騰的血池——三百支貢院特製的狼毫筆正在血水中沉浮,筆桿刻滿中舉者的生辰八字。
舒步麒扯下半幅衣袖裹住她流血的手掌,驚鴻劍攪動血池:"嚴嵩老兒倒是風雅,殺人還要蘸著硃砂墨。"劍氣捲起的血浪中,半枚青銅虎符浮沉,符脊"寧王"二字正被蠱蟲啃噬。
破曉時分,血池底部顯出道暗門。周紫憐的鹽晶鎖鏈絞碎門環,門內整櫃的《鄉試錄》突然自燃。飛灰中飄出半幅帛畫,繪著的竟是葉莉雪師尊在漠北祭壇占星的場景——老者手中羅盤的指標,赫然是她後背的七星紋路。
"青雲觀的鎮魂香……"葉莉雪突然咳出帶冰晶的血沫,"是誘餌!"她腕間紅綢寸寸斷裂,露出其下被蠱蟲咬噬的紫黑脈絡,"師尊以身為餌,是為守住文脈最後的……"
話未說完,整座貢院地動山搖。舒步麒將人護在懷中,驚鴻劍抵住崩塌的橫樑。煙塵中有銅鈴清響,九艘無帆鬼船順暗河漂來,船頭懸著的不是燈籠,而是三百盞刻著考生八字的青銅硯——每方硯池中都凝著漠北祭血混成的毒墨。
"該掀了這文人的棋盤。"霍璐佳魚叉貫穿主艦桅杆,鎖骨金線灼如朝陽。當第一縷晨光刺穿船帆時,眾人看見二十年前的刻痕——"舒公繼光焚倭艦於此,灰燼中得狼庭密卷三箱"。
秦淮河上忽起迷霧,舒步麒將半枚玉璽殘片塞進葉莉雪掌心:"等燒了這腌臢墨局,我帶你去看真正的七星——漠北的星子落在雪原上,比嶺南荔枝紅得更烈。"
殘船在漩渦中沉沒時,某塊船板浮出水面。浸透的《海防策》殘頁上,舒繼光硃批的墨跡正在褪色:"倭刀易斷,文毒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