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一張輕柔卻又帶著幾分神秘的紗幔,緩緩地籠罩了一切。貢院飛簷上懸掛著的銅鈴,在這漸漸降臨的暮色裡,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弄,發出了清脆而又帶著一絲空靈的輕顫聲。
舒步麒靜靜地站在貢院的一角,修長的指尖輕輕捻著一片青瓦碎屑。這片青瓦,歷經了歲月的風雨,表面已經有了些許斑駁。此刻,在夕陽那橙紅色的餘暉照耀下,青瓦碎屑折射出了一種詭譎的七彩光暈,那光暈如同夢幻一般,卻又隱隱透著一絲不安。
昨夜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像是一場激烈的洗禮,將貢院的大地衝刷得千瘡百孔。在那被暴雨沖刷出的地縫裡,半截鎏金筆管正靜靜地躺在那裡,泛著陰森的暗綠。這半截鎏金筆管可不簡單,它是揚州大獄特製的毒籤,專門用於謄錄死囚供狀。曾經,不知道有多少死囚的冤魂附著在這毒籤之上,使得它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葉莉雪走到謄錄所的門柱前,以劍鞘輕輕叩擊著門柱,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七星紋蔓至耳後的冰晶,在她的動作下,折射出了冷冽的光芒,彷彿是夜空中閃爍的寒星。
“硃卷上的墨香不對。”葉莉雪的聲音如同銀鈴般在貢院的空氣中迴盪,她微微湊近硃卷,輕輕嗅了嗅,眉頭瞬間緊鎖,“混了漠北狼毒草的汁液,遇熱會幻人心智。”這種漠北狼毒草,生長在極寒之地,毒性猛烈,一旦被人吸入體內,遇熱便會讓人產生幻覺,心智大亂。她蒼白的指尖輕輕撫過門閂上凝結的露珠,那露珠在她的指尖下瞬間化作了霜花,霜花如同白色的藤蔓一般,頃刻間爬滿了銅鎖。只聽“咔嚓”一聲,鎖孔內暗藏的銀針被凍成了冰渣,紛紛掉落。
而在另一邊,霍璐佳扛著一把巨大的魚叉,大步走到窗邊。她用力地將魚叉尖挑開窗欞,叉身纏著的鎖鏈隨著她的動作嘩啦作響,那聲音彷彿是戰鬥的號角。“看這硯臺擺放——北斗七星的方位,但瑤光位多出一方歙硯。”霍璐佳的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一眼就看出了這硯臺擺放的異樣。她仔細地觀察著硯臺,突然,她鎖骨金線灼痛處傳來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鎖骨金線灼痛處,正與多出的硯池暗紋相合:“是雙嶼島海戰時倭寇用的潮汐陣!”
子時的鐘聲,伴隨著那沉悶而又悠長的梆子聲,悠悠地在這陰森的古宅中迴盪開來,彷彿是來自幽冥世界的召喚。靜謐的夜,被這一聲梆子打破,緊接著,那原本平整光滑、看似毫無生氣的地磚,竟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劇烈地翻湧起來。一塊塊地磚相互擠壓、碰撞,發出“咔咔”的聲響,好似地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試圖衝破這地面的束縛。
周紫憐那一頭如霜似雪的白髮,在這詭異的氛圍中隨風飄動,宛如一條條靈動的白蛇。只見她身形一閃,白髮如同有了意識一般,迅速地纏住了舒步麒的手腕。與此同時,她手中鹽晶凝成的細絲,如同靈敏的觸角,悄無聲息地鑽入了磚縫之中。她微微皺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輕聲說道:“下面是空的,有鑄鐵齒輪聲。”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地面突然猛地一震,九尊青銅傀儡從破土而出。這些青銅傀儡造型奇特,高大威猛,每一尊都散發著一股冰冷而又詭異的氣息。它們的關節處,竟鑲嵌著新科進士的銅符腰牌,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嚴世蕃把活人煉成了機括!”說時遲那時快,黃若芸迅速掏出腰間的藥囊,用力一甩,藥囊瞬間炸開,一團金色的霧氣瀰漫開來。與此同時,無數蠱蟲從金霧中飛出,如同利箭一般,朝著青銅傀儡的天靈蓋撞去。蠱蟲啃噬在傀儡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然而,從啃噬處飛出的卻不是木屑,而是成卷的《會試墨卷》。那墨卷在空中緩緩展開,破題處的八股文裡,“抗倭”二字被硃砂改寫,筆鋒之間,竟暗藏著苗疆噬心蠱的符紋,絲絲縷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