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用《永樂大典》殘頁紮成:"司禮監的船來了。"她話音未落,九艘黑舶已破霧而出,船樓飄著織造局的杏黃幡。
陳公公的尖笑刺破江風:"霍姑娘可知,令尊的‘通倭’罪證裡,最要命的是這封密信?"他甩出張泛黃信箋,落款赫然是霍震霆的私章——"臘月廿三,倭船已至錢塘,五千石稻種可換生鐵三百斤。"
"仿得不錯。"周紫憐白髮捲住信紙,鹽晶在墨跡上蝕出暗紋,"可惜嚴嵩捨不得用真金星砂——這印泥摻的是漠北硃砂。"她甩袖震碎信箋,碎屑間露出半枚荔枝殼的纖維。
霍璐佳忽然縱身躍上黑舶桅杆。魚叉劈開某口樟木箱時,黴變的稻穀傾瀉而出——穀粒間竟混著未爆的霹靂雷!"萬曆元年被調包的賑災糧……"她鋼牙咬得咯吱響,"嚴黨是要把謀逆罪栽給餓死的災民!"
爆炸聲在東南角炸響。啞巴少年拽著眾人撲進龜甲船,琉球胎記滲出的血珠墜入火藥艙。舒步麒驚鴻劍引燃火摺子:"霍家軍聽令——"他笑得像個賭瘋了的浪客,"今日咱們也學嚴黨,來個火燒連營!"
烈焰吞沒黑舶時,霍璐佳看見父帥的虛影立在火中。魚叉所指處,三百具鐵甲屍骸從江底升起,額間白蓮烙印在高溫中融化——二十年冤魂化作青煙,裹著《海防策》的真本飄向金陵城。
晨光染紅江面時,葉莉雪腕間冰晶盡碎。舒步麒將酒葫蘆系在她腰間:"青雲觀的龜息術,配燒刀子才是正解。"他轉身望向焦黑的船骸,忽然嗤笑:"嚴嵩老兒怕是想不到,他最得意的假賬……"
"成了催命符。"霍璐佳展開半焦的《漕運紀要》,殘頁上"司禮監截留"的墨跡在朝陽下無所遁形。江風捲著灰燼掠過,露出背面一行蠅頭小楷:
"萬曆元年臘月廿四,霍震霆私開官倉散糧五千石,饑民跪送三十里。臣,寧波知府王珩泣血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