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宮道在黑暗中蜿蜒曲折,宛如一條沉睡的巨蟒。霍璐佳像一隻敏捷的貓,悄無聲息地伏在琉璃瓦上,雙眼緊緊盯著下方緩緩前行的車隊。
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尤其是第三輛馬車的輪軸,不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彷彿是故意發出的暗號。這聲音在霍璐佳的耳中異常突兀,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突然,籠中的碧眼鼬鼠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它們的利爪在鐵欄上瘋狂地抓撓著,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刮擦聲,那聲音就像是星槎鍛紋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
“未時三刻,西華門換值。”周紫憐的聲音在夜風中傳來,她的白髮如同幽靈一般纏繞在飛簷脊獸上,若隱若現。月光灑在她身上,泛出一層淡淡的銀光。
霍璐佳的目光落在車隊護衛的靴底,只見那上面沾著一些靛藍色的顆粒,在鹽晶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
舒步麒強忍著心口蠱蟲的躁動,手中的驚鴻劍微微顫動著。他的劍尖輕輕挑起一片飄落的鼬毛,那毛尖泛著詭異的金綠色,湊近一聞,還能嗅到一股陳米的黴味。
“它們在糧倉染的毒……咳咳……跟著鼬群,應該就能找到藏糧點……”舒步麒的聲音有些沙啞。
修羅女子突然伸手緊緊抓住霍璐佳的腕甲,眼神犀利地盯著前方,道:“看車轍印!”
霍璐佳聞言,順著修羅女子的目光看去,只見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上,將車轍印映照得格外清晰。在那車轍印之間,竟黏著一些尚未脫殼的稻穀,穀粒隨著車輛的顛簸灑落,形成了一條細細的線,一直延伸到東北角的一座廢殿處。
這座廢殿看上去已經荒廢已久,殘垣斷壁間,半截斷碑孤零零地矗立著,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藤蔓。
尚泰見狀,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王刀,將那些荊棘斬斷,露出了斷碑上的碑文。藉著月光,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刻著:“嘉靖四十年常平倉舊址”。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刺鼻的黴味從碑底的裂縫中飄散出來。眾人定睛一看,只見成群的鼬鼠正從那裂縫中鑽入地下。
“這一定是暗倉的入口!”霍璐佳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她迅速丟擲手中的鋼索,準確地纏住了碑頂的石獸。然後,她深吸一口氣,猛然發力,使勁一拽。
只聽一聲巨響,整座斷碑在她的力量作用下轟然移位。剎那間,一股黴變的粟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眾人淹沒其中。
待塵埃落定,他們驚訝地發現,在那粟米的掩蓋下,竟露出了一個三丈見方的地窖。地窖內,三百口鎏金箱堆積如山,箱面上的浪花紋間,還滲出了絲絲靛藍的黏液,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周紫憐的白髮如同銀蛇一般,靈活地絞開了銅鎖。箱蓋緩緩開啟,一股腐臭之氣撲面而來,令人作嘔。箱內的景象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只見一堆腐爛的稻穀中,蜷縮著一具早已化為白骨的錦衣衛屍骸。那屍骸的懷中,緊緊抱著一本被血漬浸透的賬冊。
舒步麒瞪大眼睛,看著那本賬冊,上面的字跡雖然模糊,但仍能辨認出一些關鍵資訊:“……萬曆三年臘月,嚴黨借修倉之名,於三十八州糧窖底層埋狼毒……”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
就在這時,舒步麒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來,彷彿有無數只毒蟲在心口遊走,如刀剜一般。他痛苦地呻吟著,踉蹌著跪倒在地。他撕開自己的衣襟,面板下的靛藍細紋已經蔓延開來,如同星槎航線圖一般,錯綜複雜。
“這些毒紋……是糧倉分佈圖!”舒步麒的聲音顫抖著,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關聯。這些毒紋不僅是嚴黨罪行的證據,更是他們隱藏糧倉位置的標記。
地窖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音,那聲音在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