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聽,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扭頭就走,扔下一句狠話:“行,從今天起,我跟您沒話講!回家我還當我的姑子去……”

打那以後,她像只炸毛的小貓,父親一開口,她就翻白眼,要不就乾脆裝聽不見。

父親鐵了心要促成這樁婚事,找來幾個手腳麻利的老媽子,像拎小雞崽一樣把她帶到客棧。

“姑娘,忍一忍就好啦。”老媽子們一邊唸叨,一邊拉著她洗漱,然後便是塗脂抹粉、精心梳妝。她在房間裡上躥下跳,嘴裡不停地吐槽:“你們這是要把我變成什麼?供人觀賞的花瓶嗎?”

收拾妥當後,她就被塞進一頂小轎,晃晃悠悠地往男方家去。坐在轎子裡,她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氣鼓鼓的河豚 ,不停地用手擦去那些胭脂水粉,嘴裡還嘟囔著:“爹,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您!”

一路上,她滿腦子都是怎麼“報復”父親,滿心都是對這場包辦婚姻的怨念……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可是,當父親把她帶到那個所謂的夫家時,那一幕讓莫雨瑤此生難忘!那血腥的場景至今都讓她要抱著槍才能入睡。

莫雨瑤依然記得進村的那一刻,死寂如潮水般將她淹沒,隨後腥臭味、焦糊味一股腦地直衝她的鼻腔,讓她直作嘔。

這日光慘白,毫無溫度地灑在這片人間煉獄。

地上,殘肢斷臂凌亂散落,鮮血早已乾涸,在土地上凝固成一塊塊暗沉的斑痕,像是大地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不遠處,一位老人的身體扭曲著,頭顱歪在一旁,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天空,彷彿在質問這突如其來的災禍。

他的手半伸著,似乎在臨死前還想抓住一絲生的希望。

一個孩子的屍體蜷縮在牆角,小小的身軀佈滿了可怖的傷痕,身旁的玩具沾滿了鮮血,顯得格外刺眼。那曾經稚嫩的臉龐,此刻已變得毫無血色,緊咬的牙關彷彿還留著生前的恐懼與痛苦。

村子裡的房屋大多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只剩下幾根焦黑的房梁,搖搖欲墜。偶爾有燒焦的木頭“嘎吱”作響,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焦糊味,混合在一起,讓人幾近窒息。

一隻瘦骨嶙峋的狗在廢墟中徘徊,它的叫聲充滿了無助與哀傷,時不時用鼻子嗅嗅地上的屍體,似乎在尋找著它熟悉的主人。

這一切,嚇得莫雨瑤雙腿發軟,她緊緊抓住轎簾,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眼睛瞪得滾圓,眼眶中瞬間蓄滿了淚水。透過被風吹起的轎簾縫隙,她驚恐地看著外面的慘狀,嘴唇顫抖,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而後,她看到父親發瘋似的衝向村中最大的那一棟房子,口中大叫著:“顯禹兄!顯禹兄!……你在哪兒……我來了。”

莫雨瑤顫抖著被幾個健婦攙扶著下了轎子,快步追上了父親。只見這棟房子的大門外站著一個人,身上盡是槍眼和刀傷,全身血淋淋的,身邊倒著一片大包頭的土匪,這一切,讓人一看就膽寒。

父親哽咽著尖叫道:“忠義,你爹呢?”那具渾身是血的屍體,居然“嘣”的一下倒下了,手竟然指向了馬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