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瑤怎麼也想不到,向來沉穩持重的父親,此刻竟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速度。只見他腳步急促,幾步便飛奔到了馬房。
踏入馬房,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裡面一片死寂。
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每一具都血肉模糊。
傷口處的鮮血早已乾涸,在地面凝結成暗紅色的斑塊,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的慘烈廝殺。
莫雨瑤剛把目光投過去,就驚恐地捂住了嘴,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嘔吐出來,雙腿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父親的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雙手瘋狂地在草料堆裡翻找。突然,他發出一聲驚呼,從草堆中翻出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
老人滿臉血汙,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容,胸腔劇烈起伏,每呼吸一次都伴隨著風箱般的聲響。
他費力地抬起眼皮,看著父親,斷斷續續地說道:“二公子……護…著,老爺……往……保安團……方向去……了。”話語間,他的氣息愈發微弱,但眼神中透著一種令人動容的堅毅與忠誠。
說完這句話,老人像是完成了此生最後的使命,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緩緩閉上了雙眼。
父親緊緊抱著老人的屍體,身體微微顫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哽咽聲:“陳伯……”
幾聲哽咽後,父親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動作迅速得如同脫兔,猛地起身,將她抱上轎子,急促吩咐轎伕趕路,腳步匆匆地往村外趕去。
轎子起起落落,晃晃悠悠……
莫雨瑤緊緊抓著轎內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透過轎簾縫隙,只看到轎外的景物飛速往後退去,像被扯成碎片的畫卷。風聲在耳邊呼嘯,那呼嘯聲裡似乎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槍聲,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她脆弱的神經。
她從未見過父親如此焦急的模樣,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在心底蔓延開來,恐懼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蜷縮在轎子裡,雙腿發軟,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小村裡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滿心都是對未知前路的惶惑。
前往保安團的路上,步步都裹挾著未知與不安。終於,在一條河邊,轎子停了下來,河邊長滿一人高的蘆葦,隨風搖曳。莫雨瑤瞧見父親迅速翻身下馬。
父親又快步走到蘆葦前,將一個側身躺著的老人輕輕扶起。老人氣息微弱,斷斷續續地說著。莫雨瑤看到那老人正慈愛地撫摸著胸前保護著的一個嬰兒,嬰兒似乎睡著了。
在婦人們的攙扶下,莫雨瑤下了轎子。這時,她才注意到一旁隱蔽在山石後的人,那人渾身佈滿數十道猙獰血口。
他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好似一張薄紙,殷紅的鮮血肆意地洇染著周圍的草地,觸目驚心。
一旁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手持長刀的黑衣人,而他,正用一支步槍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努力站得筆直,宛如一棵在狂風驟雨中堅守的孤松。
當他的目光觸及莫雨瑤時,那毫無血色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微笑,恰似月光溫柔灑落在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柔和的漣漪,其中卻又夾雜著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美得讓人心碎,讓人不忍直視。
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斷斷續續地說道:“你是莫家二小姐……莫雨瑤吧!真美,比照片上的你,還……美……我不行了,你重新找一個吧!我胸前有給你的禮物,土匪沒搶走……別怕,你過來拿……”話還未說完,一口鮮血便不受控制地從他口中緩緩溢位。
莫雨瑤驚恐地“啊”了一聲,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慌亂地躲到了父親的身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這時,父親護著的那個老人正嘆息著:“你看這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