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
伴隨著第一縷陽光,裹挾而來。
蘇俊是在快天亮時,才迷糊入睡,此刻卻被一身膩歪的汗水,折騰得從涼蓆上醒來。
汗珠順著脊背滑進腰間,浸透的衣衫黏在面板上,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煩躁地翻了個身,涼蓆與後背摩擦出細碎聲響,殘存的涼意早已被高溫蒸得一乾二淨。
作為一個穿越者,這河口的酷熱,卻並未因他的到來,而有半分減弱。
刺眼的陽光穿透窗欞上的宣紙,將屋內烘烤得如同蒸籠,連空氣都浮動著滾燙的顆粒,讓人無處躲藏。
蘇俊眼皮沉重如墜鉛塊,睏意與燥熱在體內撕扯。
他強撐著打了個綿長的哈欠,下頜酸澀得發疼,唇角還掛著未散盡的睏意。
脊背黏膩的汗水讓翻身都成了煎熬,他咬著牙悶哼一聲,勉力翻了個身,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拖沓著,總算是從蒸騰著熱氣的涼蓆上撐起了身子。
蘇俊眯著酸澀的眼睛,一把抓起床角的洗臉毛巾,又順手抄起香皂。
木門被他用力推開,吱呀聲響劃破清晨的靜謐。
當看清門外筆直站立、身姿挺拔的護衛時,他愣了一瞬——對方臉上盡是細密的汗珠,想來是在值守的時間不短了。
一股熱流突然湧上心頭,在這陌生又燥熱的河口,這份無聲的守護竟比清晨的涼風更讓人熨帖。
客棧門前的護衛見蘇俊推門而出,立刻挺直脊背,抬手行禮:“蘇先生,早!”
蘇俊頷首回應,腳步不停,徑直朝著客棧後院的水井走去。
井繩在他掌心勒出粗糲的觸感,隨著木桶墜入井底的悶響,片刻後,一桶泛著寒氣的井水破水而出。
蘇俊抹去額頭薄汗,正欲將井水兜頭澆下驅散暑意,忽聞遠處傳來急切的呼喊:
“哥哥,別衝,容易感冒!”
循聲望去,莫雨薇提著裙襬匆匆跑來,鬢邊髮帶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眼中滿是關心。
緊接著,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疤臉叔雙目通紅,顯然徹夜未眠,他大步跨到水井邊,胸脯劇烈起伏著,難掩興奮:
“姑爺,大小姐!”
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那批醫療物資正在往火車皮上裝運,不出意外,下午就能發車!”
蘇俊劍眉微蹙,語氣帶著疑惑:“奇怪,昨晚不是還說不交關稅,誰來都不放行嗎?”
疤臉叔臉上浮起狡黠笑意,壓低聲音道:“昨晚我又找秦半城‘嘮了嘮’,他透了個底——海關關長去風月場所消遣了。我當即讓小三兒連夜趕過去,好說歹說‘溝通’了一番。您瞧,這事兒不就順順當當辦妥了?”
打莫雨薇眉眼瞬間彎成月牙,雀躍之情溢於言表:“太好了!終於能離開這蒸籠似的鬼地方了!”說著輕輕扇動衣袖,似要驅散周身黏膩的熱氣,眼底滿是歸心似箭的期待。
莫雨薇唇角勾起一抹輕快的弧度,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既然物資的事解決了,不如趁機在這兒放鬆放鬆?叔,河口有沒有什麼值得一去的好去處?”
疤臉叔一聽,連忙把頭搖得像潑浪鼓一樣說道:“大小姐,這麼熱的天,去那都是找罪受,一會我讓廚子去買點野味好好的給你做一頓飯吃吧!”
莫雨薇不解的問道:“怎麼?今天不出去吃了……”
疤臉叔慌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大小姐,外頭日頭毒得能把石板曬化,出去逛就是遭罪!”
他搓了搓手,眼神帶著討好,"不如讓後廚採些新鮮野味,做幾道拿手好菜給您開胃?”
莫雨薇眨了眨眼睛,長睫撲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