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哭了,
抱著自己的父親二胡春哭了。
淚水順著她泛紅的臉頰不斷滑落,洇溼了父親褪色的衣襟。
莫雨薇蹲下身,輕輕撫著春桃顫抖的後背,溫聲詢問:“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可春桃只是將臉埋得更深,髮間的碎花頭巾隨著劇烈的抽泣微微顫動,任由淚珠大顆大顆砸在青石板上。
二胡春枯瘦的手掌在空中摸索著,終於顫抖著覆上女兒肩頭,渾濁的眼眶裡泛起水光:“囡女別怕,告訴爹,誰欺負你了?告訴阿爹……”
在二胡春顫抖的追問下,春桃終於崩潰般攥緊父親的衣角,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說道:“小龍哥……他的手被截掉了,可燒一直不退,大夫說……說怕是熬不過去了……”話音未落,新一輪嗚咽又哽住了喉嚨。
莫雨薇面色驟變,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帕子,良久才嘆出一聲濁氣:“庸醫誤人!這哪裡是治病,分明是在索命!”
她迅速蹲下身,溫熱的手掌覆上春桃冰涼的手背,
“妹子別慌,我這就讓你蘇大哥去看看,這世界上也許只有他,能救你小龍哥了。”
說完後,她就輕輕擦去春桃臉頰的淚痕,眼神裡滿是疼惜。
莫雨薇的話似一道光,瞬間驅散了春桃眼底的絕望。她猛然抬頭,睫毛上還凝著淚珠,沙啞的聲音因急切而發顫:“小姐說的可是真的?蘇大哥真能救小龍哥?”
話音未落,她已慌忙用袖口胡亂抹了把臉,揪著莫雨薇的衣袖懇求道:“那我們快些去吧,再晚怕來不及了!”
盛夏的陽光透過榕樹枝葉,
在斑駁的吊床上灑下細碎光影。
蘇俊枕著手臂斜倚在安南特色的藤編吊床裡,隨著微風輕輕搖晃,喉間溢位斷斷續續的微鼾。
莫雨薇望著他安然的睡顏,指尖不自覺捏緊了裙角,轉身對身旁心急如焚的春桃溫聲道:“你先別急,我這就叫醒你蘇大哥。”
莫雨薇尋了一根柔軟的雞毛,陽光將她狡黠的笑意鍍上金邊。
她輕蹲在輕輕搖晃的吊床邊,將雞毛緩緩探向蘇俊翕動的鼻尖,在絨毛即將觸到面板的瞬間,手腕靈巧地輕顫。
蘇俊的睫毛突然劇烈抖動,猛地仰頭打出個響亮的噴嚏,整個人從酣睡中驚起,吊床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
劇烈的噴嚏震得蘇俊猛然坐直,吊床在藤架下劇烈搖晃。
他揉著發癢的鼻尖,目光還帶著未散的睏意,卻已本能地抓住晃動的吊床邊緣,聲音沙啞而警覺:“出什麼事了?”
蘇俊盯著笑得花枝亂顫的莫雨薇,見她慌亂中,竟然是還拿著那根雞毛在揮舞。
不由一下,故意沉下臉,眼底卻藏不住笑意:
“好啊,又拿我尋開心?說吧,這次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了?”
說著伸手作勢要去刮她鼻尖,餘光瞥見一旁眼眶通紅的春桃,動作突然僵在半空,神色瞬間嚴肅起來。
蘇俊剛要開口詢問,莫雨薇已撲到吊床邊,杏眼圓睜:
“哥哥!昨夜救下春桃的小龍,在大法醫院快撐不住了!”
她急促的喘息的說,“大夫說傷口感染潰爛,高燒不退,怕是......”
“傷口感染?”
蘇俊翻身跳下吊床,藤編吊床發出吱呀巨響。他一把扯下沾著草屑的外衫,指節捏得發響,
“普通斧傷頂多傷及筋骨,除非——”
喉結重重滾動,他忽然記起此時的醫院,消毒可沒後世做得好,
“那幫洋鬼子該不會用生鏽器械截肢吧?”
蘇俊利落地翻身躍下吊床,藤條還在身後晃出細碎聲響。
他三兩下將歪斜的衣領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