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俊的長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喉嚨像著了火般難受。

終於,上完最後一點藥,他雙手微微顫抖著,在斷肢處仔細做了一層薄薄的包紮。

強撐著疲憊的身體,他轉頭看向滿臉淚痕的春桃,沙啞著聲音說:“放寬心,你的小龍哥沒事了……”

說完這句話,蘇俊的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幸好疤臉叔一把扶住他,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

蘇俊癱坐在吱呀作響的木椅上,後背的汗漬在陽光下就像一張地圖。

他望著床榻上昏迷的小龍,喉間泛起苦澀——方才止血時那抹熟悉的青灰色,分明是傷口感染的前兆。

手指無意識叩著扶手,兩個徒弟在實驗室搗鼓大蒜素的畫面掠過腦海,他暗咬後槽牙:得讓他們日夜輪班,這亂世裡,抗生素就是傳說,能救命的土法子必須快馬加鞭。

這時,紅衣女人坐在病床邊,自始至終緊握著小龍僅存的獨臂,掌心的汗將床單洇出深色痕跡。

當蘇俊又一次測完體溫,說出“體溫正常”時,她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

再也支撐不住的她,緩緩斜靠著小龍的手臂,闔上雙眼,在擔憂與疲憊交織中沉沉睡去,指尖卻仍固執地扣著那隻獨臂,不肯鬆開分毫。

莫雨薇望著眼前神情繾綣的紅衣女人,心底泛起絲絲嫉妒。

她走到正在收拾醫療器械的蘇俊身邊,悄悄伸出手指,輕聲說道:“哥哥,你看這個姐姐……”

蘇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當看到紅衣女人與小龍緊緊相扣的十指時,相依而眠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調侃道:“怎麼,開始眼饞別人成雙成對了?”

莫雨薇踮腳湊近蘇俊耳畔,溫熱的氣息裹著急切:

“哥哥糊塗!”

她指尖無意識揪著的長衫的下襬,目光緊盯著病房上十指緊扣的身影,

“那麼春桃怎麼辦?你看春桃那失落的樣子?”

睫毛不安顫動間,又壓低聲音補了句,

“而且……你瞧那位姐姐眉眼豔麗張揚,怎麼看都比小龍大上好幾歲,哪有半分般配?”

蘇俊聞言低笑出聲,隨手將器械歸位,目光饒有興味地落在糾纏的人影上:

“感情的事哪能論年歲?”

他手指碰觸到玻璃製品,發出清越聲響,“你沒瞧見?他們往那兒一站,倒像從話本子裡走出來的主角——衝破世俗、敢愛敢恨的橋段,不就該配這般鮮活的人。”

莫雨薇杏眼圓睜,臉頰微紅,語氣認真地反駁道:

“哥哥就會哄我!哪有話本里的故事,會發生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她攥著蘇俊的袖口輕輕搖晃,眼中滿是不信,

“我讀的話本里,有情人要麼門當戶對,要麼歷經磨難才終成眷屬,哪像他們這般...”尾音漸弱,帶著幾分困惑與猶疑。

蘇俊眼底笑意更深,用帶著神秘的口吻壓低聲音說:"等有空了,我給你講個《神鵰俠侶》的故事,保準讓你知道,這世上還真有跨越一切的深情。"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病房的門突然"嘩啦"一聲被撞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腳步帶起的氣流卷得桌上病歷沙沙作響,打破了方才的竊語氛圍。

白大褂醫生大步跨進診室,銅製聽診器在馬甲口袋裡撞出輕響。

他扯出纏在脖頸的聽頭,直接按在小龍起伏的胸口,另一隻手掏出懷錶計時。

他那粗暴的動作一下吵醒了熟睡中的二人!紅衣女人很快起身站到了一邊,看著正在眯著眼默數數的白大褂醫生,和頎喜的看著清醒過來的小龍,

“噫……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