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救他時的善舉呢?憑心而論,當初她也不過是個小女子,被他帶落山崖,沒有拋下他,反而帶著他逃跑,掩護他,留下來守著他,更是不惜立下婚書來帶他脫困,光憑這些,已無異於再造之恩吧?更別說她離開他,幫他去錢家送信路上遇到的尚且未知的意外。

他想,如果他當年堅持不讓她去的話,如果沒有那麼一些意外,那麼如今他是不是已經與她兒女繞膝了?她還說要造金屋藏他,金屋許是難辦了些,但他確實是想過要給多少聘禮才配得上她的。

如果時光再回頭——如果時光能再回頭,就好了。

“你怎麼會欠我?”

她在嘆息。

他目光又落回她臉上,說道:“你不是幫我擋掉了黃慧祺麼?你就當這是我報答你.”

長纓笑了。

不置可否。

……跟霍溶在路口分別,長纓心裡多少有了點底。

吳媽仍然還在燈下等著。

長纓把門推開,沉了口氣把門掩上,說道:“凌淵來了.”

吳媽手裡絞線的剪刀吧嗒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長纓上前把剪刀撿起來,放進針線籃子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剛才我跟譚將軍請調令,他沒批,然後霍溶說幫我派了人去西江衛疏通關係,調我過去。

“這幾日我會在碼頭待著,直到西江衛調令到來為止。

你也儘量不要出門。

少擎和紫緗應該也該回來了,切記避免他們去衛所.”

吳媽將她的手攥得緊緊地:“可靠嗎?會不會有意外?”

“不知道.”

長纓搖頭。

她的確不知道。

她排除過多次,覺得凌淵不會是欽差,但結果他是。

他既然是,那京師出了什麼問題就不好猜測了。

也許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或許他是知道了訊息,有可能是秀秀無意間走漏了訊息,更可能是程嘯,總而言之,凌淵向來敏銳,他既然來了,就算是真知道她在這裡,似乎也不是特別奇怪。

“在京師侯爺都沒對姑娘下毒手,可見還是顧忌著太太,這會兒來了,就算找到了姑娘,一定也不會的!”

吳媽完全坐不住,又站起來。

“難說.”

長纓冷靜地分析。

在京的時候沒殺她,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忌著姑母吧。

但如今就不同了,她逃跑了近四年,對凌淵來說無疑是挑釁。

而且她身在江南,他就算一怒之下殺了她,回去就稱是失手殺的,又或者是她自己倒黴撞到他劍上來死的,還不是由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