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飢。撬開鐵蓋的瞬間,小七被燻得倒退三步:“這味道像生化武器!”

羅傑面不改色地嚥下一口:“瑞典室友的聖誕禮物鍛鍊了我的承受力。”他忽然用叉子敲了敲罐頭邊緣,“玩個遊戲?每吃一口說個秘密。”

就著腐臭的鯡魚,他們交換了人生邊角料:她七歲時被風箏線割斷過左眉;他暗戀過高中數學老師;她手機相簿第三頁有張親吻埃菲爾鐵塔的錯位照;他論文致謝頁藏了句聶魯達的詩。

當罐頭見底時,小七突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醬汁。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直到火車站通知屏亮起。

回程渡輪切開墨色峽灣,小七的額頭抵在舷窗上呵出白霧。羅傑的大衣不知何時披在她肩頭,袖管長出兩截,隨海風撲簌簌地拍打船舷。

“看那個觀測站!”她指著崖壁上針尖大的光點,“真的有人養了鬱金香!”

羅傑眯起眼睛,其實什麼也看不清,卻鄭重其事地點頭:“白色的。”

在弗洛姆青旅的公共廚房,他們用剩下的鯡魚罐頭湯汁煮了泡麵。小七的腳在桌下碰到他的小腿,卻假裝伸手夠鹽罐。凌晨三點收拾行李時,她發現速寫本里夾著張火車票改簽憑證——羅傑悄悄把回奧斯陸的時間延後了六小時。

晨光初現時,小七在車站咖啡機前打翻了奶缸。

羅傑的白襯衫毀了,卻收穫一個結結巴巴的提議:“要不…你穿我的衛衣?”

開往米達爾的綠皮火車搖搖晃晃鑽進隧道,她在黑暗裡數他呼吸的頻率。

光明重新湧入車廂時,兩人的手背不知何時貼在了一起,中間隔著張展開的溼紙巾——上面印著峽灣遊輪的宣傳語,被鯡魚汁染出心形汙漬。

......

前往冰河的觀光巴士上,小七把額頭貼在起霧的車窗上,呵出的熱氣暈開昨夜暴雨的痕跡。

羅傑從保溫杯倒出薑茶推過去:“海拔上升五百米了,耳朵脹嗎?”

她搖頭時,髮梢掃過他手背。

後排德國揹包客正高聲討論全球變暖,車窗外的樺樹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疏,最終變成裸露的灰白色巖體。冰川停車場的小木屋前,導遊給每人分發冰爪和登山杖。

“穿兩雙羊毛襪。”羅傑蹲下檢查她的靴帶,專業得像個高山協作。小七盯著他後頸被曬脫皮的紅印,想起昨天火車上自己假裝睡著時,他伸手替她擋住斜射陽光的陰影面積。

踏上冰川的瞬間,小七被冰面反射的銀光刺出眼淚。羅傑摘下自己的偏光鏡遞過來,鏡腿還殘留著體溫。他們跟著橙色路標旗前進,冰爪在藍冰上鑿出清脆的咔嗒聲,像群啄木鳥在敲擊冬季的尾聲。

“這是冰川的呼吸孔。”導遊指著某處冒著白霧的冰縫。小七俯身拍攝時,圍巾末端垂進冰洞,被羅傑一把拽住:“去年有遊客的相機掉進去,卡在六十米深的冰層裡。”

她調整構圖的手指頓了頓,把鏡頭轉向正在綁安全繩的他。取景框裡,羅傑後腰彆著的保溫杯蓋在陽光下折射出光斑,恰好落在他影子的心臟位置。

午餐時間在冰蝕湖畔展開,小七掰開冷硬的恰巴塔麵包,發現夾層的巧克力因低溫碎裂成星芒狀。羅傑變魔術般掏出個小燃氣爐,融了雪水煮開速溶湯。

“你揹包是哆啦A夢的口袋嗎?”她捧過馬克杯暖手,看他從防水夾層抽出疊文獻——那是今早在巴士上讀的《挪威冰川退縮研究報告》。

“按這個速度,布里斯達冰川將在我們七十歲時消失。”他指著等高線圖上的紅色衰退區,指尖無意識地在冰面上畫出摩斯密碼的節奏。小七突然用登山杖戳了戳他標註的位置:“那得約好七十年後再來驗證資料。”

湯勺懸在半空,羅傑的鏡片蒙上蒸汽。遠處傳來冰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