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嘟囔著。

昏黑的屋子裡甚至沒有半點月光透進來,沒有半點微風作陪。

走出來,順著四方的天井望上去,沒有半片雲彩,星光也算不得璀璨。整片天很乾淨,一片幽深的墨蘭根本看不到盡頭——孤寂的有些可怕,至少管殷在抬起頭呃這一剎那是這樣想的。

一個人,一片天,一堆瓦,一切都太乾淨了。

不是黑就是白,藍天翠竹和不知道哪裡來的光線與陰影,加在一起就像是被刻意規劃過的純粹。如果是放在平時,管殷一定很喜歡。

可是現在,管殷有些害怕。

點上蠟燭又熄滅,看慣了史書上的孤獨,一個人靜下來的孤獨卻依舊是管殷所接受不了的。

前面的路是未知的,管殷很害怕下一面就從哪面牆跳下來一個人,又或者是幾個人,把自己綁到劉家或者府衙去——實在是太可怕了,風吹草動都顯得很可怕。

“管殷,哪有那麼多牛鬼蛇神,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老師的身份。”心裡有個聲音在給自己打氣,可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看起來好遠、好遠,遠到管殷一個人的時候,已經有些沒有力氣奢望能夠離開。

遠到管殷就這樣對著風,在黑夜裡倚著椅子睡下。

“你看山清水秀在陪著你。”

耳邊的聲音很熟悉,管殷卻說什麼也睜不開眼。

“你不用睜開眼睛看啊,你就聽著我說的。”

又是一道聲音,同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管殷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又是在哪裡聽過。

“你看,幾千年、上萬年,這些山就在這裡。”

“你看,幾十年,數百年,這些樹就在這裡。”

管殷眼前果然出現了一片山,這片山沒有繚繞的雲霧,甚至沒有天上穿透雲層灑下來的陽光,只有青青的、近近遠遠、深深淺淺的樣子,憑空出現在眼前。

“翻過山去是美好,你看著山裡,難道就看不到美好麼?”

“可是我……”我不可能留在這裡,我要翻過這座山,回到屬於我自己的地方去。管殷心裡在吶喊,可是眼睛無論如何也睜不開,就連嘴也好像被人封上了一樣,一個字元也吐不出來。

管殷很著急,掙扎著想要睜開眼、張開口。

“這分明就是兩個山。”

“擋著你,壓著你的山是那些不公平的人間,可不是這綠水青山,也不是這山林給人的一切靈感。”

“靈感?”管殷意識到自己即便是不說出來對方好像也能夠聽到,於是在心裡默默的想著,疑惑瞬間湧上心間。

“靈感啊,可以是做人應該像山一樣,可以是做事可以像山一樣。”

“可以是像山裡面的草木蟲魚的自在,可以是像山裡面的松竹一樣有自己的氣節,也可以……”

“像山一樣,給別人提供美好。”

管殷忽然覺得這個聲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諷刺自己一樣。

每一件事,每一個“像”,她好像都沒有做到。

“人為什麼要像山一樣?”

“那你覺得人的良好品質難道山沒有麼?”那個聲音聽出了管殷的狡辯,一句話裡每一個字都刺中了管殷的弱點。

這個聲音太熟悉自己了,熟悉的讓管殷覺得可怕。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難道不認識麼?”

是個女聲,難不成是——“雲娘?”

“是你麼?雲娘?”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雲娘?雲娘見過山,可雲孃的心是人給的,是管殷,是程衡,只有那麼一小部分是真正的雲海給的……”

自己的話被這道聲音毫不猶豫的否決了,管殷心中有些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