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被惹急了的學生拍案而起。

“你這是竭澤而漁!”

“你就算是救得了一年,你做得到年年如此麼?”

“年年如此,你當真覺得這賦稅的虧空你填得上?”

一句話傳到耳朵裡,管殷瞬間抓到了些許有用的想法,又被一群學生吵得頭疼。目光投向門外的同時開了口:“好了,都不要吵了,該回去了……雨也停了。”

學生陸陸續續散去的私塾一下子安靜下來。

管殷甚至有些開始佩服程見微那些年一個人生活在這空蕩蕩的院子裡,是怎樣熬過來的?短短几日就已經足夠管殷覺得無聊空寂,如果是一個月、一年、許多年呢?管殷真得不理解為什麼要把自己這樣兩個起不到什麼好作用的人抓來穿越。

落在的上的雨水和大缸溢位來的水融到了一處去,已經很難分得清任何一縷細流的來源。只知道這些水都會緩緩地流到村口的湖水裡,慢慢匯聚,在不下雨的時候,依舊滋潤著周遭的一切。

“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到底要怎樣才能回去?”管殷內心是害怕的,害怕回不去,同樣也害怕自己回去之後給這裡留下來一堆爛攤子。

靜下來,管殷終於又騰出心思來思考剛才那個學生的話:賦稅的虧空又該怎麼補?對於一個好官來講——管殷先將原身的父親假設成一個好官,言行一致的好官。

不貪腐,於是自家也沒有餘錢。可是這個時候故鄉的百姓有需要,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利用朝廷許可的賑災款,在接下來……能夠動的就只有賦稅。

賦稅之外,又有什麼?管殷在這裡又一次卡住了。

一定有什麼是那一年,又或者是那幾年經管父之手的,並不會影響到尋常百姓利益的事情。

“轟隆!”

窗外一聲雷霆呃轟鳴,明晃晃的昭示著這一場雨還沒有像管殷認為的那樣徹底消停。剛才的一下一收,無非是下來這場大雨的前奏。

“這麼大的雨,也不知他們兩個如何了。”呆呆的望著黑漆漆的山色,管殷擔心的並不是眼前的風雨欲來。

“你還是為了他。”

劉父見到女兒的第一句話就戳破了真相,只是此時此刻的劉姣安顯然不能承認這一切。

面對父親的質問,劉姣安的回應很平靜:“他騙了我,我哪裡還會再回去找他?”

“他如今在做什麼?”

“教書。”“哦?這倒是有意思。”劉父的有意思顯然不只是針對眼前人的誠實,“什麼人會願意把自己的學生交給一個教坊出來的男人?”

“要功名沒有功名,要家世沒有家世,你說這些父母都圖些什麼?”

劉姣安沒有回應,若是父親誤會是程見微將工作分了一部分給管殷倒是容易不少。

“也是,這些教坊出來的貫會哄人……會裝會演,怕不是能夠把那些做父母和學生的哄得團團轉。”

所幸劉父不過是嘲諷了一句,也就沒有再提此事。

劉姣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自知家父絕非是能輕易善罷甘休的性子,反倒不敢一再提起管殷來。

“此番回來,前塵舊事便不必再提,為父自會再為你謀一門好親事。”看著女兒泡好的茶,氤氳的溼潤泛上了老父親的眼眶,“早便同你說,越是花言巧語越不可信。”

“是。”劉姣安點頭,並沒有違逆父親,“父親說的是,是女兒那時候年紀小,看不清人心。”

年餘未見,父女二人真正想說的不知道有多少,能說的卻不多,於是短暫的對話過後,兩個人一坐一站,直到做父親的茶杯裡的茶已經被喝乾,劉姣安提起水壺想要再續上的時候,劉父終於開口:“別忙著伺候為父了,你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