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只是到底選擇如何做,還是要看人自己。

青山教人巍峨,青松教人強項不低頭,青石教人磐石無轉移……

宣紙徽墨教人黑白分明,粉牆黛瓦讓人明辨是非——這方天地多教人做了些事,給人做好了模範,至於最後能成為怎樣的人,卻依舊有千千萬萬種可能。

“做好了老師,終歸讓他們能有個有樣學樣呃地方。”

“見過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先生,老師,管殷在此時終於放下了對反饋的追求。

面明鏡而心無愧,鑑乾坤而氣朗朗。做好了學生的榜樣便好了,只少見過了什麼是對,也就給學生們的人生路多了一個光明呃選擇。

租好的馬車如約來了,三個人坐上車,奔著劉姣安母親留下的小院而去。

算得上精緻的教坊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小……三個人都知道,往後的日子裡,大機率每個人都不會回到這裡了。

住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開,凌霄說不清自己到底情緒幾何。

剛來的時候,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只想著活下去。

後來想著離開,再後來知道自己恐怕永輩子離不開……人生似乎永遠沒有辦法像是期待和設想那樣走下去,至少對於凌霄這樣身份背景的人,在這個時代,一切“祈盼”,都不過是夢幻泡影。

三個人各自有思,一路上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分出精神來翻一翻隨身行李,可有什麼缺失。

直到熟悉的鄰家程家出現在視野裡,管殷才意識到已經離著那個小院不遠了。

一年不在,小院該是如何了?三恆沒有回去劉府之前打掃的如何了?那一片茶山上的茶葉可有商人收走,又隨著商隊到了哪裡?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最先映入管殷眼簾的,還是那棵凌霄花。

“這是凌霄花麼?”

凌霄開口的時候,管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凌霄花看了很久:“是,是凌霄花,和你名字一樣的寫法。”

“哦。”凌霄並沒有很驚訝,“媽媽……她同我說過這個名字的來處。”

“姊姊妹妹們的名字多是些花,有的在花園裡就能找到……這倒是我第一次見到凌霄花。”

日頭正盛,凌霄花各個垂著頭,看上去懨懨的樣子並不好。

盯著花又看了許久,管殷似乎是明白了凌霄心中想的:“凌霄花不是這時候開的。”

“你若是不喜歡,倒不如給自己改一個名字的好。”凌霄花再好,也終歸是要靠著這一面白牆,管殷原本不覺得什麼,只是想起那個未曾想過給凌霄留一個後路的張殊文,驀地就不喜歡起凌霄這個名字來。

“我哪裡會改?我又不識幾個字。”

“媽媽倒是多認得幾個,只是也學了那文字的冰冷去,冷心冷情的。”

張殊文和教坊媽媽那一鬧,在凌霄心中,將兩個人都記了一筆。如今張殊文不在,凌霄無處去怨,便念著那更早認識的媽媽……

管殷同教坊媽媽雖然交道打得不多,卻也看的明白,哪怕是用“刀子嘴豆腐心”來形容後者,都對不起教坊媽媽為了這群姑娘的精打細算,一一謀劃……在這樣的時代裡,姑娘家的生存從來不易,教坊媽媽已經在儘自己一切可能給教坊裡的姑娘們選一條好走一點的路了。

其實教坊媽媽不過是不想要凌霄從教坊被接出去——探花郎義妹的好友也好,又或者是個什麼其他的身份都不重要,至少從私塾走出去,哪怕從一處農家小院走出去,面子上也遠好過從教坊走出去。

行走在這世間的時候,能少聽到些輕浮的笑聲,少聽些帶著嫉妒心的唾罵。

“這是……”兩個姑娘家站在院門口,看著荒草之下被收拾的極好的小院,程衡已經收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