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那些絮語中,逐漸分辨出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那些人使用的是各式各樣的語言——沒有魯恩語、因蒂斯語或者弗薩克語,也沒有任何古赫密斯語或者巨人語這些神秘學語言。

但是隨著克萊恩更仔細分辨那些聲音,他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怎麼可能,這是……我們那些不同國家的語言?

在幾句破碎的中文低語裡,克萊恩的神情又逐漸恢復平靜,他記得那青黑大門外懸掛的光繭,如果這些光芒跟光繭是互通的,那會有這些夢囈般的話語,也不算是意外。

在克萊恩敲擊過的地方,透明球體外浮現出一圈環形的淡光,細密的裂縫從光芒內迅速擴散,隨著那些低語聲越來越大,逐漸佈滿整顆球體。

就在它即將碎裂之際,所有的雜音都低了下去,嗡鳴聲忽然間變得高亢,即使克萊恩不能完全理解它呼喚的是什麼,卻在突然間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一陣聲音突兀地浮現在腦海中,正用克萊恩自己的聲音對著他說話:

“光芒,混沌,命數,劫難……

“天尊?”

某種強大的吸引力開始拉扯克萊恩的意識,每次登上灰霧時的囈語又響起,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地出現在耳畔。

直到另一個帶著雙重聲音的呼喚響起,溫和平靜,克萊恩再熟悉不過:

“周明瑞,醒醒。”

是艾絲特與卓婭的聲音,合在了一起。

克萊恩趴坐在青銅長桌上的身體一顫,總算從那段不屬於自己的低語中清醒過來,他擺脫了在無形間產生共鳴的詭異狀態,耳畔的囈語聲也消失不見。

數條靈之蟲因為他直起身體,自克萊恩的全身上下被抖落,無助地在他身旁扭動著,下一瞬間它們卻又緩緩浮起,重新融入克萊恩的靈體中。

克萊恩這才發現,他接近失控的狀態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而手中的光球甚至還沒有進一步的變化,只是外殼上已四處都是縫隙,再也沒有完整的地方。

正當克萊恩想要重新匯聚灰霧,將光球封閉到之前的狀態時,那層阻隔光點逃出的禁錮徹底碎裂,這一次它沒有再發出任何低語聲。

在少許嗡鳴聲間,那些細碎的光點逐漸縮攏到一起,落入克萊恩的掌心,形成一團虛幻而柔和的光芒,跟鵪鶉蛋差不多大小。

不過看旁邊灰霧不斷翻滾,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克萊恩知道,只要他一鬆手,灰霧就會即刻衝上來,將這些光芒全部吞噬吸取。

所以他不再猶豫,將那點光芒蓋到了蛇蛻上。

當克萊恩再度抬起手的時候,一團安靜打盹的雲雀,出現在他的掌心下方。

望著雲雀重新因呼吸起伏的身體,克萊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至少結果是好的。

——

入夜,緋色彎月走向天空,高懸在雲霾低矮的城市之上。

貝克蘭德,橋區域。

鐵門街,“勇敢者酒吧”,三號桌球室。

一位十五六歲的瘦削少年,坐在角落裡的圓桌旁邊,清點著黑色方盒裡面的賬目本,裡面還夾雜著少量的書信。

他細碎的黑髮打理得很整齊,本就俊秀的容貌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雖然五官還帶著未完全長開的青澀,但是那雙鮮紅明亮的眼睛,卻顯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

這個少年披著不太合身的老舊大衣,圓頂帽子和挎包都掛在他的椅背邊,他專注地翻過盒子裡每樣東西,最終從這些“貨物”上抬起頭,看向對面那個比他年紀還要小的男孩。

“我得說,看到你這個年紀的小孩都能找到我這,我應該認真考慮換個地方營業了。”

對面有個十歲出頭的男孩,穿著一身簡樸的白襯衫和黑色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