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到時間了我找不到路,就把羅盤拿出來吧。”

本雅明笑著清了清嗓子:“也好,你身上有計時的東西?”

“嗯,我知道大概時間。”

討論就此結束,兩人不約而同將酒杯放在了平臺的邊緣,艾絲特踏進右側懸掛著壁毯的走廊,而本雅明往左側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

主動分散是很冒險的行為,但是這兩人都不能按常理看待,艾絲特遵循了直覺給她的模糊引導,沒有堅定跟本雅明走同一條路的計劃,而是同意各自“碰碰運氣”。

本雅明考慮的方面則更復雜,他很好奇城堡主人究竟在躲的是自己,還是身上存在特殊“命運”的艾絲特。

“不出來待客可不行啊,這可不是一位侯爵該缺乏的禮數。”本雅明微笑著推了一下眼鏡,一道剛剛從樓梯中湧出的血流瞬間倒退回去,沒有沾染他要落腳的地面。

樓梯幽深的盡頭,隱約傳來輕微的滴水聲。

——

艾絲特沿著火光通明的右側長廊走下去,與另一側光禿禿的階梯不同,紅毯一直順著走廊往下延伸。這條道路似乎沒有盡頭,艾絲特拐過三四處拐角,也沒有看到通往其它地方的通道或門扉。

牆壁上懸掛著巨大的掛毯,每條都有兩米到三米的寬度,艾絲特每隔幾步就能看到新的一面,因為許久都沒有找到道路的盡頭,她開始有意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除了吊在牆壁上的火把,這些掛毯就是最為顯眼的東西。

起初,這些編線精緻的裝飾都很正常,上面繪製著各種栩栩如生的植物與動物,線條顏色鮮豔而明快。

但是在艾絲特第三次拐過一處直角的彎道後,牆上的壁畫開始逐漸扭曲。花卉與草葉生出尖刺,撕咬起動物的血肉,而動物則開始扭曲變形、腹部腫脹,化成眼睛通紅的怪物,撕咬著同樣詭異的植物。

只有那些掛毯的顏色仍然明豔鮮活,將一幕幕血腥的場景還原出來,炫耀地佔據牆面,展示給經過的客人“欣賞”。

艾絲特的眉毛一直緊皺著,即使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的預感,她也絲毫不敢放鬆。

她輕輕捏著手指,做好了隨時從掌心裡,抽出“蒼白骨釘”防禦危險的準備。

說實在的,艾絲特不太能相信本雅明那句話,“不要主動攻擊城堡裡的任何東西”。這句提醒本身就有另一重含義,他們是可能被攻擊的,這座城堡太古怪,艾絲特不覺得它會安靜地讓他們進來又離開。

客廳裡留下的客人們還在不斷起舞,不知盡頭地享受只有血月才召開的宴會。

這座城堡對“客人”並沒有多少善意,尤其在能看到它的真面目後,艾絲特只覺得它噁心。

她聞到的那種甜膩味稍微淡了一些,但仍然存在,這座城堡裡四處都飄蕩著這樣的味道,即使捏住鼻子不呼吸,它也會不斷湧進艾絲特的感知裡。

隨著艾絲特再一次轉過一個拐角,牆上的掛毯再度改變,她退回兩步望向來時的走廊,所有的掛毯都只剩下了一種顏色,緋紅。

這樣的環境讓人目眩,產生逐漸被紅色淹沒的巨大壓力。

而艾絲特的眉頭卻逐漸舒緩,她終於走到了這條曲折長廊的盡頭。

這裡是條死路,牆壁上懸掛著一一幅巨大的壁畫,高近兩米,底部緊緊貼在地面上。

畫面的底色是全黑的,在紅地毯與紅掛毯間格格不入,畫上的人是一位容貌相當俊逸的青年,黑髮柔順地貼在腦後,一雙紅色且銳利的眼睛似乎正透過畫布,凝視著外面的人。

這位血族青年手裡緊緊捧著帶刺的黑色薔薇,神態恬靜地平躺在一具棺材裡,他嘴角的笑容很溫和,彷彿感受不到滿手血痕的痛苦。

“螢光……”

艾絲特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