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涯聽普門意在少林,深思熟慮後也是極為贊同,又想著此一去山高路遠,便邀他先到立雪臺小住幾日,再動身前往。普門點頭應允,隨之上了立雪臺,只是不到兩日,普門便再三辭行,莊無涯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二人秉燭夜談,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眾人用過早飯,兩位老者坐在亭下品茶,三兄弟安安靜靜的侍立在側。莊無涯仍是心有不捨,悠悠長嘆道:“唉,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啊!”普門情緒未起波瀾,只是微微一笑,口頌佛號,淡淡唱出四句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莊無涯無奈的搖了搖頭,頓了片刻,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看向三個徒弟,輕聲吩咐道:“蒼朮,忍冬,常青,你們三人跪下。”三兄弟有些不明所以,互相瞧了一眼後,齊齊跪倒,一臉茫然的望著師父。

莊無涯慈愛的注視著三人,輕撫著長鬚微微點了點頭,沉吟半晌,對著聶蒼朮笑道:“蒼朮,你寬仁正直,有君子之姿,遇事深思熟慮,少年老成,為師對你很是滿意。”未等聶蒼朮開口,便又對著常青說道:“常青,你為人不拘一格,生性灑脫,入門雖晚,但悟性甚高,短短几年,武學造詣便趕上兩位師兄,對此為師也很是欣慰。”說罷,目光落在忍冬身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忍冬,你性格孤傲,秉性乖張,一心撲在武學上,正因如此,常日裡為師對你一直是嚴詞厲色,不苟言笑,但為師心知肚明,你是傲上而不忍下,欺強而不凌弱,你們三兄弟,若論俠義心腸,他們都比不得你,更有前幾日你的那番治國之論,就連為師也是感到汗顏,為師別無他願,只望你日後能夠保持本心,將來定然會有非凡成就!”

三兄弟都被師父這突如其來的評價搞的一頭霧水,茫然四顧,莊無涯見狀,看了一眼普門,二人同時呵呵笑了起來,卻聽莊無涯又說:“好了,都起來吧,快去收拾收拾行李。”

三人這才如夢初醒,但都未起身,不約而同的看了眼普門,聶蒼朮率先發問:“師父,您是讓我們與大師一同下山?”見師父點頭,常青忙接著問道:“我們都走了,只您一人留在山上,那……”

莊無涯擺了擺手,打斷了常青要說的話,再次看了一眼普門,輕聲說道:“這兩日我與大師閒談,也想起了一些往事,二十六年了,為避紛擾我一直隱居在這立雪臺上,若非必要,也從不允許你們下山,然而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無為而無不為,若僅是出於保護就將你們一生都禁錮在這深山之中,倒是有違“自然”二字,既如此,不如藉此放你們下山去歷練一番,體驗一下人生百態,愛恨情仇,也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

聽師父講完,三人都已泫然欲泣,莊無涯將三人扶起,笑呵呵的繼續說道:“此次下山,為師還有一個任務要交代你們。”三人聞言,齊齊抱拳應道:“請師父吩咐,我們定當竭盡全力!”莊無涯見三個徒弟如此嚴肅,不禁又是撫著長鬚哈哈大笑,良久,才在幾人疑惑地目光下朗聲說道:“那就是每人給我帶一個徒孫回來,如若不然,就都不要回來了!”

在莊無涯這一句調侃下,原本黯然神傷的三兄弟也都是有所緩和,互相打趣了幾句,才慢吞吞的各自回房收拾行李了。

待眾人拾掇停當,莊無涯便將他們一路送到山下,途中又是不斷囑咐三人,路上要多多聆聽普門的教誨,一定將他安全送到少室山云云。直到可以看見一些來往的路人,這才停住了腳步。在莊無涯一遍遍的催促聲中,三兄弟再三叩拜後,戀戀不捨的辭別了師父,護著普門向北而行。

且說眾人走走停停,眨眼間已是過了月餘,終於到了嵩山腳下,正在一所驛站休息,卻被一行人馬所吸引。普門見常青突然呼吸紊亂,面色漲紅,心中意會,及時開口輕聲唱道:“阿彌陀佛,凡所有相,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