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那日常青拜了師門,寒來暑往,已是過了五個年頭,這一日,師兄弟三人圍坐在涼亭下的石桌前,聆聽莊無涯教誨:“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儒家主張仁政,德治,三綱五常,可是這朝廷治國,絕不會奉行儒家之道,儒家之道只是用來禁錮讀書人,讓他們心中常念君臣父子,仁義禮信,只要將天下讀書人盡數困在這牢籠之中,便會有當朝者喜聞樂見的天下太平。”

見三個弟子聽得認真,莊無涯撫著長鬚笑呵呵的問道:“為師問你們,可有誰知道這治國真正用的是哪一家的思想?”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常青見兩位師兄都無開口之意,躍躍欲試道:“師父,弟子有一些拙見。”

莊無涯撫須笑道:“但說無妨。”

常青對著師父及兩位師兄拱了拱手,款款說道:“弟子認為是法家,法家講究緣法而治,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不說古人,只說太祖皇帝建國之初,為了懲治貪官汙吏,不論戰功如何,官居何位,就連皇親國戚,只要敢貪,便一併處之,才使得政治清明,社會安定。”見師父連連點頭,常青心下稍定,繼續說道:“所謂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只有如此,居廟堂高位才不敢任意妄為,平民百姓才會有出頭之日,縱觀千百年來,歷代王朝更迭,唯有依法治國,使每個人的德行得到約束,方能長治久安。若法將不法,那麼換來的也只能是國將不國。”

聽常青說完,莊無涯連連讚道:“嗯,嗯,不錯。不錯。”聶蒼朮同樣讚了聲:“師弟見識不俗。”

而未等常青有所反應,一旁的忍冬卻脫口而出道:“什麼儒家,法家,道家,墨家,這個家,那個家,哪有憑一家之言便能治國的。”

莊無涯神情一滯,正要呵斥,卻又將話嚥了回去,盯著忍冬沉思了良久,這才開口說道:“忍冬,說說你的想法!”

忍冬滿臉的無精打采,順手將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一邊把玩一邊懶懶的說道:“這些個所謂的百家九流,皆是在先秦時期形成,自然要按照當時各國的國情而定:弱國遵循縱橫家理論,互相聯合才能保全自己不被吞併,稍強一點的國家,那便開荒種糧,休養生息,以農為國之本;強國自然要以法治國,富國強兵為己任。且看秦皇一掃六合後做的是什麼,焚書坑儒,無非是為了祛除那些不利於統一的隱患,難道他就不君君臣臣了,好像更甚吧;再說那漢武帝,他不也說獨尊儒術嘛,那他為何還要有那嚴刑峻法,為何還要出使西域,這難道不是法家與縱橫家的理論,無非是文景盛世後想要更大的皇權而已。從古至今,一個國家的興起之初大都是在遵循縱橫家,農家,盡全力使自己強大;建國後呢便又尊法家,要讓那些戰場上廝殺過的將軍士兵有所約束,而國力強盛了又開始尊儒家,什麼君臣父子,三綱五常;等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境界,自然就過渡到了道家的無為而治,真到了天下大同,那麼墨家的兼愛非攻,便可順應時代,然而一旦順其自然,人性的弱點也就要暴露出來,權利不公,貧富不均,君不君,臣不臣,君昏臣庸,受難的都是無權無勢的百姓,壓迫到活不下去自然就會揭竿而起,到那時就又回到原點,週而復始……”

忍冬低頭把玩著匕首,一番長篇大論後,卻感受到周圍一片沉寂,猛地抬起頭,這才發覺三人都是神情古怪的盯著自己,不免升起一陣惡寒,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們,你們幹嘛這麼看著我。”

常青嚥了咽口水,一臉的匪夷所思,輕輕碰了碰一旁的聶蒼朮,問道:“大師兄,這個人還是二師兄嘛?”聶蒼朮同樣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師父,然而莊無涯雖是老練,卻也想不到這個一心痴迷武學的二徒弟,竟會有這等見解,頓時也是不知該作何評價。忍冬見三人這等反應,頗是不耐的白了他們一眼,丟下一句“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