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當派自祖師張真人創派至今已傳承兩百餘年,歷代掌門皆是武林泰斗,令人敬仰,不想今日會有兄弟鬩牆之禍,更是無端累及了道友愛徒。”

莊無涯拿起茶杯,未曾入口又將杯子放下,搖了搖頭,不知是因茶水已涼還是心念徒兒,輕輕撫著長鬚,接話說道:“我與周老道結識於少年,他一生謹慎,諾大個門派只有三個親傳弟子,大弟子溫良敦厚,為人正派,雖道法精妙,可惜武功平平;二弟子武功雖強,但心性不佳,誰又能想到竟還是個弒兄叛門的狼心狗肺之輩;而那三徒弟,最得他的喜愛,品行端正,悟性奇高,但卻是個生性灑脫,不願理事的。想來他也是出於無奈才將掌門之位傳於林青田。如今這三個弟子,一死一叛逃,武當三俠之名,也是不復存在,不知他泉下有知,又會是怎樣一番心境!

普門道:“事到如今,那秦三俠就算千百個不願,也得挑起大梁了。”

聶蒼朮答道:“大師所言不差,那日眾人合力將敵人擊退之後,秦三俠便暫時接任了掌門之位,穩住了武當之亂,只是……”聶蒼朮頓了片刻,看了眼師父,接著說道:“只是當時急於救治師弟,竟忽略了詳查那些神秘人的身份,當時在場的武林同道又都是各門派的年輕一輩,我各處詢問也是無人知曉其來歷,待師弟傷情穩定,我將他帶回立雪臺後,也曾與師父詳述了經過,但師父也無法說清那些人究竟是何身份……”

聞言,普門白眉微皺,心中起了疑惑:“這江湖中的門派勢力,竟還有你不知道的?”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老友,看他面色如常,倒有一種說不明的意味,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計較,繼續問聶蒼朮:“聶少俠可還記得那些神秘人有何特徵?”

“怎會不記得!”聶蒼朮斬釘截鐵的答道:“晚輩記得清楚,那為首之人,是一個女子,不過她面帶薄紗,未曾以真面目示人,也只記得她身穿白色長裙,功力高深莫測,身法猶如鬼魅,而他手下之人皆是一身黑色裝扮,黑衣,黑靴,黑袍,戴著黑色鬼臉面具,上面刻有一個“’金”字。”

“金”字入耳,普門雖面色不改,心中卻是如遭雷擊,震驚之餘,手中佛珠再次不自覺的停止轉動,他默默的凝望著莊無涯,只見對方依然氣定神閒的品著已經涼透的茶水,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手中茶杯微顫,普門穩住心緒,待壓制住內心的起伏,這才繼續轉動佛珠,搖頭道:“阿彌陀佛,倒是老僧孤陋寡聞了,也是不知那些人到底什麼來歷。”

“好了……”就在聶蒼朮還想再問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莊無涯突然開口:“江湖之大,總是少不了一些奇人怪傑,蒼朮,你也不必一直耿耿於懷,好不容易下趟山,快去四處轉轉,給你師弟買些糕點,為師與大師久不相見,還有一些舊話要談。”

聶蒼朮聞言,目光不斷的在兩位長輩身上游走,最終還是強壓心中疑惑,向二人施了一禮,出門去了,等房門關上的瞬間,只聽“啪嚓”一聲,瓷杯碎裂的聲音響徹整個禪房,普門看著老友手上緩緩滲出的鮮血,蒼老的聲音中竟是出現了罕見的顫抖:“是他們嘛?”

莊無涯輕輕點頭。

普門又問:“那蒼朮的父親?”

莊無涯沒再回應,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流血的傷口,緩緩起身在禪房內踱著步子,沉吟良久,這才沉聲說道:“我這徒兒,雖性格溫良,卻也嫉惡如仇,常日見了不平之事也定是要管上一管,若他知道當日遇到的便是害他父親的所屬勢力,只恐他會做些什麼糊塗事,所以從未與他言明,方才我欲制止他說下去,就是知他會向你詢問,還好今日你能會意,未曾告知他實情,但看他出去時的神情,只怕也是有些懷疑了,如今忍冬之事已令我心憂,若蒼朮再發生什麼意外……”

普門搖頭勸道:“阿彌陀佛,道友無需多慮,我觀你這徒兒,是個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