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正當程爾若將夔州府鬧得滿城狼藉之時,忍冬與常青也正駕著馬趕來,同行沒了那麼個俏皮姑娘,話語也變得少了一些,二人一路疾馳,只一日便趕至夔州府城門外。

入城之時,免不了又是一番盤查,待登冊放行後,二人正欲進城,卻突然聽到守城士兵在那裡閒聊。

“那女賊可抓住了?”

“抓住了,正在府衙監牢裡關著呢。”

“也真是奇怪,放著好好的城門不走,非要翻牆。”

“誰說不是呢,保不齊是什麼飛賊怪盜,沒準,還是個採花賊呢!”

“採花賊?那麼個水靈的姑娘,你說是採花賊?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又癢癢了,想讓她來采采你?”

“哈哈哈……”

聽二人對話越發的不堪入耳,盡是些汙言穢語,忍冬聽不下去,轉身進了門洞,常青卻是愣在原地,望著崇庸百雉的城牆若有所思。見常青沒有跟上,忍冬隨口喚了一聲:“師弟?”常青這才收回目光,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進了城,一片繁華景象迷人眼眸:郵驛傳舍,茶樓酒肆,醫館藥鋪,古玩當店,油麵作坊星羅棋佈,高樓房舍鱗次櫛比。早有詩聖贊曰“瀼東瀼西一萬家,江北江南春冬花。背飛鶴子遺瓊蕊,相趁鳧雛入蔣牙。”忍冬也是讚道:“自古都說蜀地富饒,果然不假,如今已身在川東,仍能見這一派繁榮!”他涉世不深,又極少出山,自是有些少見多怪,故有此一嘆,而常青卻是從小遊歷,大小城郭見得多了,倒沒有多少感慨,只是隨口應了一句:“此地美酒不少,師兄可打一些嚐嚐。”

忍冬搖了搖頭,看著身上的粗布短衫,上面有不少汙漬,更甚還有兩個不知何時勾破的小洞,不免太過寒酸,便問:“不日便要出川,你說我是否需要購置蜀錦,再做兩身衣裳?”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常青答覆,這才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出聲問道:“怎麼了?這般愁眉不展。”

常青回道:“師兄,你是否覺得那些軍士口中的女飛賊,或許是程姑娘呢?”

“不可能!”忍冬一口否定:“且不說我們已經收到信,她是被家人接走了,就算真是她又跑了出來,以她的身法,只怕也沒幾個人能抓到她。”

常青聽師兄這樣說,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有根刺在那扎著,總覺心神不寧。忍冬沒有太過在意,牽著馬走在街道上,耳中聽著商販的叫賣,眼睛不停地四處打量著各色各樣的物品。正看的興起,卻突然聽到一聲“三期未劫,返本歸元”,好奇心作祟便尋聲望了過去,只見身旁一座酒樓的二層露臺上,一個青年男子正對著一個方向抱拳行禮,隨後便又聽見那個方向傳出一聲“真空家鄉,無生老母”,想來應是在與那青年打著招呼。

常青也發現了這些人,心中雖已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仍是問道:“師兄,他們是……”見師兄點頭,不禁想起程爾若口中描述的邪教,想著今日本就要在這夔州府休整一夜,便提議上去探聽一番,忍冬應了句“正合我意”,便將馬匹交給夥計,踏步入了酒樓,正要上樓,卻被掌櫃的攔住:“兩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今日樓上不迎客,煩請二位就在樓下用飯吧。”

常青見師兄面色難看,恐他發作,忙向前踏了一步,擋在二人中間,說道:“我二人初來乍到,想上樓觀賞一下咱們夔州府的風光。”

那掌櫃的瞄了一眼樓上,卻見上面突然出現兩個惡漢,有意無意晃了晃腰間的佩刀,不禁心裡發怵,忙拉著常青走到一旁低聲說道:“實在不敢相瞞,今日樓上被人包下了,是要宴請貴客,再三吩咐不可讓其他人上去,本店店小利微,還請客官體諒體諒。”

兄弟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心知想上樓決計是不能了,若要硬闖,又沒有意義,便不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