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見到程爾若平安歸來,立時轉憂為喜,慌忙迎了上去,不停地上下端詳。程爾若被他看的臉熱,揚起手在臉前不停的扇動,嘴裡唸唸有詞:“端午臨中夏,時清日復長,唐明皇的這句詩應該改一下,換作‘端午臨中夏,實在熱的慌’更為貼切。”

常青聰慧,看到她的言行,一下便讀到了此中深意,暗暗舒了一口氣,笑呵呵的說道:“看來程大小姐果然有面子。”程爾若輕哼一聲,極為驕傲的應了聲:“那是自然!”剛說罷卻又神情一滯,立即反應過來後忙問:“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就知道了?”常青哈哈一笑,並不答話,這一聲笑倒將院中的幾人引了出來。見到三人,程爾若也不再追問常青,而是從袖袋中拿出一張紙,對著他們晃了晃,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幸不辱命!”

聶蒼朮接過那張紙,乾乾淨淨的白紙上簡簡單單寫了四個字:“見字放人”。石通海眉頭一皺,問道:“僅憑這個就能救出褚兄弟?”程爾若呵呵一笑道:“足夠了!”石通海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程爾若指著上面的九疊篆印又解釋了一句:“有了這個,除了皇帝欽定的犯人,任何人都能夠保下來!”

聶蒼朮將紙收好,看了眼仍然處在震驚中的石通海,沉默片刻問道:“鏢頭傷勢可痊癒?”石通海點了點頭:“褚兄弟請了吳江名醫替我醫治,已是全好了。”程爾若聽他說起吳江名醫,順嘴問了一句:“可是喚作吳又可?”石通海有些訝異:“正是此人!姑娘認識?”程爾若笑道:“若是他出手的話,聶大哥可以安心了。”聶蒼朮回以微笑,繼續問石通海:“不知鏢頭可曾見過那俞達?”石通海道:“我一直在這院中,還未去拜會過。”聶蒼朮微微頷首道:“既如此,便由我二人去漕幫走一趟如何?”石通海立時應道:“義不容辭!”

忍冬看二人已經商量妥當,將背上鳴凰刀解下交予石通海,石通海推辭不受,忍冬再三勸道:“放在身邊,算是個倚仗。”石通海想了一下,點頭接過寶刀,細細的端詳了片刻,同聶蒼朮一起去了漕幫。

待二人離開,程爾若終於忍不住問出心裡的疑惑:“聶大哥為什麼不讓我們一同去!”常青笑道:“大師兄在留後路,若是那張紙不起作用,我們還能在外面想辦法!”程爾若嘴上哦了一聲,心裡卻是在嘀咕:“看來聶大哥還是不太清楚東廠的權勢啊!”

海寧衛,漕幫堂口,俞達靠在正廳太師椅上翻閱賬冊,左手位坐著一個身披甲冑的中年將軍,也就是那位乍浦所把總馮勇,眼下他正是春風得意,手中提著一個銀製酒壺,醉意朦朧的發出感慨:“老子在這嘉興府熬了十二年了,倭寇都沒了,還稱什麼備倭把總……”說著話,又是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這次把十座商船送抵京師,就算做不了都司指揮使,怎麼著也得換個衛指揮同知、僉事噹噹……”正向往著,忽然走進一個漕幫頭目,神情緊張的將一張手書交給俞達,俞達狐疑地接過,只看了一眼便被驚的站了起來,慌忙移步到馮勇身前。馮勇此時還在暢想未來,突然發現面前多出一張紙,皺著眉看了兩眼,反應與俞達同出一轍,打了一個冷顫,結結巴巴的問道:“人人人,人呢?”頭目忙道:“就在外面。”馮勇瞬間酒醒,連忙招呼俞達同去相迎。

堂口外的聶蒼朮二人此時也是有些忐忑,看著衛軍手中的火銃,心裡正做著最壞的打算,卻見有二人風風火火的迎了出來,對著聶蒼朮納頭便拜:“末將乍浦所欽依備倭把總馮勇參見大人!”聶蒼朮一怔,連忙將他扶起:“馮將軍莫要如此,在下並非什麼大人!”俞達見馮勇一臉窘態,對著聶蒼朮二人拱了拱手,很是慎重的問了一句:“不知兩位是?”聶蒼朮有些詫異:“沒想到諾大個漕幫,大當家竟是一個文弱書生。”多打量了兩眼,心中有了盤算,極其敷衍的回了一個拱手禮,語氣很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