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為啥不敢?他爬上城頭的時候為啥不把他拽下來?人死了知道躲在門洞下哭了?早幹啥去了?”

說到這,項小滿終於停了下來,周圍頓時陷入寂靜,就連樹上的鳥兒知了都沒再發出一聲啼鳴,僅有樹葉的沙沙聲猶如毛刷一樣摩挲著眾人,讓人心慌。

他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長街上空,那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讓原本陷入內疚的軍士們逐漸清醒了過來,再看那些百姓的眼神,已經沒有了一絲同情。

他們才是受害者啊,為何會突然對加害者起了憐憫之心?

只因為對方是個悲情人物嗎?

項小滿不理解,師父說善惡很難說清,要站在相應的立場,以他此時的身份來看,這些百姓要真如他前面話中所說,就算殺了他們都不為過。

可站在鄒師晦的角度來看,對錯往往只在一瞬間,他一直都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可的的確確是因為他,才致使三千多剛剛入伍的新兵命喪他鄉。

或許他是認識到了自已的錯誤,才會毅然決然的跳下城牆,但也可能他並不覺得自已做錯了什麼,只為保一城百姓免受戰火。

他當時究竟在想什麼,世上再也無人知曉了。

賈淼看著他的屍體,回味著項小滿的話,突然覺得這些百姓既可悲又可恨。

“小滿,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問我?”項小滿皺了皺眉,情緒依然有些激動,“你開始想幹啥就接著幹啥唄。”

“那這些百姓……”

“哼,他們愛跪就跪著吧!”項小滿轉身往火頭軍隊伍走去,冷冷的丟下一句,“他們確實該跪著,跪多久都不嫌多,就當為那三千多條性命賠罪吧!”

賈淼愕然,站在原地想了許久,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際,那些舉著火把的軍士,在沒有收到命令的情況下紛紛回到了大軍隊伍中。

賈淼看在眼裡,心裡突然有種茫然失措的感覺,輕嘆了一聲,不再理會那些百姓,翻身上馬重新領著大軍向縣府而去。

火頭營隊伍裡,眾人的目光始終聚集在項小滿身上,讓他很不舒服。

“你們有啥話就說,老這麼看著我幹啥?”

並排的老十二輕咳了一聲,代表眾人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項小滿看了他一眼:“我聽不懂你問的啥。”

前面的王越扭過頭:“聽你的話,好像真的是很怨恨那些百姓。”

“死了三千多人啊,不該恨嗎?”

老十二道:“畢竟不是他們通風報信,也不是他們關著城門不讓進啊。”

“那你說鄒師晦是為了誰啊?”項小滿憤憤然,“為他自已嗎?為他自已當初就不會幫百姓抗糧了。這些人受了庇佑,得了好處,那就該為這個好處和庇佑負責任。”

王越又道:“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出頭。”

“你這麼說,是因為咱們火頭軍沒有死傷。”項小滿一臉認真,“要不是那五營的人在前面擋著,咱們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嗎?既然同處一軍,那就都是兄弟,兄弟被害死了都不出頭,抱歉,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