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火頭軍都沒再說話,一個個低著頭,若有所思。

項小滿心中苦笑:“唉,說到底還是皇帝老子的錯,閒著沒事兒非得打啥仗啊,打就打吧,關鍵還沒有糧草,讓那些兵痞不顧實際情況強行徵糧,給今天這件事埋下了禍根。”

他探出半個腦袋向前張望,目光在那具屍體上停留了一會兒,而後又縮回身子,無聲輕嘆:“鄒師晦,鄒養明,多好的一個官啊,行差踏錯,真的可惜了。”

在項小滿滿心惆悵之時,大軍也來到了縣府大門前。

南亳縣府曾被流寇焚燬,現在這座衙署是鄒師晦上任後,在原有縣府的基礎上新建的,落成尚不足一年。

此時的縣府內一片沉寂,更不見一絲光亮,而且連個門子都沒有。賈淼見狀,當即吩咐人將扣押的本地衙役軍士全部帶了過來。

約莫七八十個縣府衙役和百十個城防士兵,這區區兩百人,便是整個南亳縣的全部武裝力量。

賈淼跳下馬來,審視著跪倒的眾人:“我聽鄒……”

他剛一開口又把話嚥了回去,看了眼鄒師晦的屍體,嘆道:“本官知道南亳縣前任主官皆喪命於流寇之禍,朝廷尚未任命新的縣尉與縣丞,縣中大小事務皆是……鄒縣令主持,如今鄒縣令已死,縣府中可還有吏部任命的官員?”

人群沉默了片刻,一個三十來歲的清瘦男子抬起了頭,拱手拜道:“下官巡檢司正九品巡檢拜見賈別駕。”

“巡檢司嗎?”賈淼微微點頭,“巡檢司有捕盜稽查、維護治安之責,也有部分佐政之權,你既是巡檢,應對南亳縣的政務有些瞭解吧?”

那人沒有說話,猶豫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那好。”賈淼道,“巡檢司屬縣尉管轄,如今南亳縣情況特殊,本官命你暫領縣尉一職,執掌全縣政務。”

那人愣了一下,原以為要被鄒師晦牽連受到什麼處罰,沒想到是天上掉餡餅了,不禁大喜過望連連拜謝:“下官定然殫精竭慮,不負賈別駕重託。”

“本官並無資格任命官員,你也只是暫代。”賈淼特意說了這麼一句,又道,“帶他們下去吧,各歸本位,各司其職。”

眾人一聽,反應與之前那位巡檢如出一轍,皆是短暫的愣神後便不斷納頭叩拜,直到賈淼又催了一遍,才紛紛站了起來,眨眼間全部跑的無影無蹤。

廉定邦心中不解,問道:“賈別駕,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了嗎?”

“真要追究到底,南亳縣就要變成一座死城了。”賈淼一臉無奈,吩咐眾人,“廉校尉,煩請你將陳司馬以及傷重將士帶入縣府醫治。廉澄,你帶剩餘人馬仍去城南那片空地休息,約束好將士們,萬萬不可擾民。”

待父子倆各自領命離開,賈淼又命親軍抬著鄒師晦的屍體,隨他去了縣府後院,把屍體放在偏廳後,便讓他們離開,自已關上了門,靜靜的坐在一把椅子上。

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翌日天明,賈淼早早走出屋子,將一份奏疏交給一個親軍,令他快馬加鞭送往京師邯城。

他洗了把臉,來到縣府大堂,命人請來了廉定邦,問他軍士們的傷情。

廉定邦面露怒意:“隨軍大夫於昨日戰中被殺,城內大夫又都不願來,末將不敢強求,連夜派人去隔壁縣請了幾位大夫過來,半個時辰前剛到,還在為將士們診治。”

“可有新的傷亡?”

“死了六個。”

賈淼嘆了口氣,現在南亳縣的百姓與剿匪軍勢如水火,就連大夫都不願給傷兵治傷,這樣下去難保不會出現幾個激進分子,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廉校尉,如何才能驅除百姓對我軍的誤解呢?”

“這……”廉定邦面露尷尬,“末將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