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總想拾人牙慧,何時能有長進?”燕朔不冷不淡地斥道,“別老想著衝鋒陷陣,也該多動動腦子,弓馬再嫻熟,不通謀略,也不過匹夫之勇!”

這六尺高的漢子,三十七八歲的年紀,行伍生涯近二十年,在燕朔面前卻跟個鵪鶉似的。

聶桓悻悻然微聳了一下肩:“有您在,咱能衝鋒陷陣就行了,動腦子多費勁?”

“所以二十年了,你還不過是一營都尉!”燕朔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不想動腦子就別問這麼多,滾回去睡覺去,明日辰時正刻,大軍開拔!”

“現在不也是先鋒大將了?”聶桓小聲嘀咕,但看燕朔正瞪著自己,連忙抱拳道,“末將告退。”

看聶桓似是被踩了尾巴般轉身就走,燕朔也是無奈的笑了笑。

這個老部下勇則勇矣,卻也是個直腸子一根筋。一柄三十六斤的屈刀,舞的那是出神入化,執行起命令來不折不扣,從不會質疑或思考。

也正因如此,在南榮之時,升遷之路才如此緩慢,是一把利刃,卻無法獨掌大軍。

心念至此,燕朔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杆方天畫戟,緊接著那張無懼天地的臉便帶著笑容出現。

“呵呵,你們這性子倒像,只是張峰的腦子,卻比你活泛了不知多少。”隨著張峰的身影,其餘人的樣貌也一一在眼前閃過,燕朔嘆了口氣,“已經一個多月,也不知少主在草原怎麼樣了,影衛前去傳信也已過去五日,想來也該到了……”

他盯著案上的輿圖,漸漸又陷入沉思。

一夜過去,辰時正刻,大軍繼續前進,比之昨日,行軍速度快了不少。

傍晚時分,距離定安城已經不足百里,大軍沒有停止,繼續向東挺進。

直到夜色降臨,再度臨時安營。

中軍主帳內,副將周蓮溪與先鋒聶桓,兩個萬軍將領和麾下四個校尉,以及臺善、杜實齊聚。

此時,臺善正在與眾人彙報鐵勒部的動向:“許是興安郡的城池分佈不如永安郡密集,有永安前車之鑑,城外莊戶大都已去到城內避難,塞克圖的搶掠速度快了不少,時至今早,他已經到達興安郡西部,有向定安來的趨勢。”

“等一下!”聶桓插嘴問道,“不往東我能理解,永安東部有數道關隘阻隔,加上幽州已被宇文崇澤佔據,可你如何就知道,他不會繼續南下?”

“往南是臨倉郡,那裡有羅不辭的數萬黑甲軍。”燕朔隨口應了一句,又問,“距此還有多遠?”

杜實抱拳回道:“根據影衛最新傳回的訊息,今日午時,塞克圖大軍正處在定安與興安交界之地,距此三百五十里左右。”

“三百五十里……”燕朔重複了一遍,盯著輿圖看了半晌,隨即環視眾人,看向聶桓,“英輔,此地距定安城已不足六十里,你明日卯時開拔,領三千騎在定安城西南十里外列陣,但不可輕動,城內沒有動作,你便一直等到入夜再離開。”

“若是城內出兵來攻呢?”

“那你就跑。”燕朔笑道,“他追你就跑,繞著城跑,不追了你再回去,多造聲勢,儘可能讓城內百姓都能知道。”

聶桓不明所以,但還是抱拳應諾。

燕朔點點頭,看向兩位大將,都是年過四旬的老兵:

一個身材魁梧,闊面重頤,鼻直口方。名喚陳洵,字子誠,常使一杆狼牙棒,有萬夫不當之勇。

另一個腰細膀寬,身材勻稱,麵皮白淨,目若朗星。喚作鍾瑜,表字瑾如,善使長槍,也是武勇之輩。

“子誠,謹如,待明日聶桓領軍離開,大軍便繼續東進,沿路收集乾草枯枝。”燕朔沉吟道,“嗯……碎屑之類的最好,要鋪在地面上看不出異樣。”

二人對視一眼,也是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