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腦袋嗡地一聲,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敗在已經遠離了冀北的張家手裡。

其實這就是他有些過於自信了,他自以為逼走張家就萬事大吉,殊不知人家既然已經投靠了宇文崇澤,遠離了他的威脅,又怎會不想著出一口惡氣。

哪怕他智謀超群,哪怕賀氏商行手眼通天,就算一封信扳不倒他,噁心他一下卻是綽綽有餘的。

赫連良平努力平復心緒,沉聲又問:“你又如何得知我們的位置?總不會也是張家告訴你的吧?他們可不知道。”

“你想知道?”賈淼把信收好,冷笑道,“你以為你可以瞞天過海,以為將軍府無人認得馬場的人,卻忘了我曾是鄴邱縣令,也曾親往文昌書院考察風氣,丙字學堂的一些學子,我是認得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赫連良平恍然大悟,喃喃自語中,第一次有了挫敗感。

張家的一封信,引得賈淼調查馬場時,發現文昌書院的學子。聰慧如他,隨便一聯絡,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也如赫連良平所說,那些學子中有的年紀尚小,心性不佳,甚至無需用刑,稍一恐嚇就會把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

整件事情,看似很複雜,實則就是赫連良平一步走錯,急於將那些學子派往馬場。如若不然,就算憑著張家那封信,導致馬場被封,賀延等人被抓,也不會輕易暴露柳溪村的位置。

賈淼沒有再看赫連良平,目光直視項小滿:“小滿,事已至此,你還要繼續逃嗎?”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項小滿心裡有股莫名的煩躁,“任由你把我們帶走,按照西召的律法處以極刑嗎?”

賈淼一時語塞:“這……”

“賈淼,你告訴我,謝無赦三次派人暗殺,我又該怎麼辦?”項小滿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他手臂一抬,「破陣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芒,直指劉耿,“劉將軍,你當時也在場,你來說說,我自保反抗有錯嗎?!”

劉耿微微皺眉:“項小滿,你不用覺得委屈,當年在天中縣,你手下的黑衣殺手夜襲謝無赦,刺瞎了他的一隻眼睛,這件事你是賴不掉的。另外,鄴邱城外伏擊謝無赦與方令舟,將方令舟逼得舉旗造反,也是你手下黑衣人所為吧?”

賈淼聞言,神情又瞬間變得嚴肅:“小滿,事已至此,不要再負隅頑抗了,跟我回去,我會稟明聖上……”他說著,眼眸中又流露出滿滿的悲哀,“留……留你,一……一條全屍。”

項小滿打量著賈淼,很久很久,冷冷一笑:“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小滿……”

“回去告訴順天皇帝,在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審判我!”項小滿猛地一勒韁繩,「青驍」發出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又穩穩落下,馬頭調轉,背對著賈淼,“想帶我回去,你只能得到一具屍體!”

賈淼怔怔地看著項小滿的背影,在劉耿的再三提醒下,無奈一嘆,轉身回到陣前。

兩軍對峙,十比一的兵力,項小滿緊握「破陣槍」,身體不住地發抖。

「青驍」似乎也感受到了項小滿的情緒,前蹄一下下蹬著地面,嘴裡嗤嗤喘著粗氣,只待主人一聲令下,便會帶著他衝殺出去。

赫連良平注意到項小滿的狀態,瞥了他一眼,又目視前方敵軍,淡淡問道:“害怕嗎?”

“怕。”

“怕怎麼辦?”

“我不能死。”

“那就活著!”

雲層還在飄動,又一次遮住月光,待月亮再次出現的那一刻,赫連良平驟然揮動長劍:“全軍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