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升沒有再多問,瞥了眼駕車的秦光,隨著赫連良平的指引上了馬車。項小滿和張峰也互相打罵著上了另一輛,兩輛馬車隨即緩緩啟動,向著西北方駛去。

馬車內,聶雲升打量著車內的陳設,很簡單,只有幾個軟墊和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一套茶具,卻也是普通至極,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赫連良平坐到他的對面,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聶將軍,嚐嚐這茶,雖不是什麼好茶,但勝在清新解渴。”

聶雲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舌尖縈繞,讓人精神一振。

“如何?”赫連良平笑問。

“不錯。”聶雲升點了點頭,將茶杯放下,看向赫連良平,“我是該稱呼你為賀公子,還是?”

“叫我赫連吧。”

“我還是跟他們一樣,叫你公子。”

“一個稱呼而已,聶將軍隨意。”

“我已不再是將軍了。”聶雲升苦笑一聲,他很清楚,自已這一步踏出,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嘆了口氣,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我叫聶雲升,表字逸恆,年二十八。”

“高遠平和,超然恆定,頗有云升意境。”赫連良平讚道,“好名,好字。”

“名是鄒大哥取的,字是羅刺史賜的。”聶雲升直視赫連良平,“現在可以說說了嗎?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

赫連良平點點頭,喝了口茶後,將聶雲升被抓,一直到他坐上這輛馬車期間發生的一切,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聶雲升雖已見識過赫連良平的謹慎,可在聽的過程中,仍然是舌橋不下,冷汗直流。

等赫連良平講完,愣了許久,才說:“當真是好算計,此等智謀,只怕與那極善謀斷的袁季青相比也不遑多讓。”

赫連良平沒有回應,只是搖著摺扇,默默地看著他。

“呵……”聶雲升聽出自已面臨的情況,苦笑一聲,“你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昨夜何須跟我說這麼多呢?”

“那只是我的一個籌碼。”

“籌碼?你倒真的會做生意。”聶雲升又問,“那我現在,算是降將嗎?”

“是不是又如何呢?”赫連良平的語氣平和而真誠,“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選擇,你不過是走上了一條新的道路而已。逸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選擇,日後將影響很多人的命運。”

聶雲升沉默不語,目光透過車窗,望向外面的草原,心中思索著自已的未來。

他曾是一軍主將,肩負著守護邊疆的重任,如今卻因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淪為他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可想到赫連良平信誓旦旦的承諾,他又覺得做一回棋子,也未嘗不可。

良久,他才終於收回目光,悵然說道:“朝廷此次調兵,定然會導致天下大亂。我十二歲從軍,行伍生涯十六載,見識過太多的苦難,為了一個太平盛世,我不在乎背上降將的罵名。”

頓了片刻,緊緊地盯著赫連良平,“可你一直在說,自已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推動亂世的程序,我跟隨你,何時能見到心中所願?”

赫連良平神秘一笑:“我可從未說過,你將來跟隨的是我。”

聶雲升愕然:“此話何意?”

赫連良平輕輕搖頭,諱莫如深。他拿起茶杯飲了一口,才說:“逸恆,明年入春,我會親領一萬重甲鐵騎北上,將鐵勒部驅離漠南草原,到時你來任先鋒如何?”

“你……”聶雲升心頭一顫,“你手下有一萬重甲鐵騎?”

“現在沒有,不過,半年後就有了。”赫連良平笑道,“到那時冰雪消融,青草未生,草原部族剛剛經歷嚴冬,物資匱乏,戰力薄弱,正好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