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里長的好處就在於,不論是大慈恩寺給的錢,還是萬年縣衙給的糧食,都落在雲初的手中,由他進行具體的分配,或者使用。
這個時候,權力就出現了。
有了這些權力,當晉昌坊的百姓想要獲得這些好處,只有聽從雲初調遣這一條路好走了。
所以,人們很自然地就忘記了雲初曾經騎著馬揮舞著棒球棍追殺他們的事情,也很自然地忘記了雲初凶神惡煞一般,站在坊門口檢查他們衣著是否整齊,頭臉是否乾淨的噁心嘴臉了。
在高壓下,給了坊民越多的好處,他們的期待值就越高,容忍度也就變高了。
在晉昌坊變成了一個近乎封閉的大工地之後,雲初來到了何遠山的家中。
何遠山家就在霸橋邊上,只是冬日裡看不到依依的楊柳,只有寒風撲面。
何遠山留下的錢不多,不足二十萬錢,雲初補足了二十萬,這些錢的重量不足兩百斤,所以,一輛馬車就能裝下。
趕車的是雲家的九肥,一張像是放進油鍋炸過的臉很是嚇人,不過,趕車的技術非常好。
“幹嘛把臉湊油鍋裡炸一下呢?”雲初坐在車轅上,似乎很無心地問了一句。
“無顏見人,不如不要這張臉。”九肥回答的也是漫不經心,就像是在跟雲初閒聊。
“嗯,說得很對,只是你做不要臉的事情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那些還在乎你這張臉的人嗎?
你的臉變成什麼樣子跟旁人無關,即便是旁人看到了也不記得你是誰,你想躲藏的無非是那些在乎你這張臉的人,能說說不?”
九肥搖搖頭道:“我連以前的臉都不要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任何人,免得還要把這張臉再炸一次。”
雲初點點頭道:“也對啊,那你就好好地當你的九肥吧,只是這一次不能再幹出丟九肥這張臉的事情。”
九肥甩甩鞭子道:“就我現在的地位,也幹不出讓我再把臉油炸一次的事情。”
雲初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句承諾,如果九肥下一次再幹出讓自己失望的事情,就不要怪他辣手無情了。
霸橋,就是霸河上的一座橋,何遠山家就在霸橋邊上的火燒村。
關中自古以來就有人居住,再加上靠近長安這個故事中心,所以,只要是古村落,就一定會有一些傳說的。
火燒村自然也是一個有故事的村子,只不過,這裡的故事比較離奇。
村子之所以被稱之為火燒村,完全是因為火燒村太靠近西漢呂后孃家呂家堡。
公元前196年農曆九月十三日,呂后設計將淮陰侯韓信騙至未央宮給弄死了。
結果韓信的怒火太盛,腦袋化作了一個大火球,一路滾著向東,想要把呂后的孃家呂家堡燒成灰盡。
結果很不好,呂家堡沒燒到,卻把火燒村給燒了,幸好有霸河龍王提醒,告訴韓信的腦袋他燒錯了人,韓信的頭顱上的火苗立刻熄滅了,還流下了兩道委屈的淚水,最後鑽進沙土堆裡消失了。
以後,這個不知名的村子就成了火燒村。
何遠山的骨灰被雲初裝在一個羊皮口袋裡,骨殖收納的非常完整,沒有任何遺漏,所以,何遠山也算是全須全影的回到了故鄉。
雲初來到何遠山家門口的時候,他家的門楣上還懸掛著高大的招魂幡。
九肥先去叩門,告知了雲初的來意,頓時,院子裡的哭聲又響成了一片。
一個身披重孝的婦人,在兩個同樣身著重孝的少年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見到雲初二話不說,就跪地磕頭。
雲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們的大禮,自己在戰場上替他們的丈夫,父親收屍,還不遠萬里送回來了骨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