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眾人各異的心思當中,白日將盡,暮色西垂,就在一眾兵士結束了一天的操練,準備要吃晚飯的時候,大營當中忽然便熱鬧起來,不一會兒有親兵到大營來報,說是副都指揮使周鄺帶了十幾個人從外頭到大營裡面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司徒敬和陸卿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起身往外走,祝餘也連忙跟上。

到了外頭,老遠就瞧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吵吵嚷嚷,議論紛紛,看起來既興奮又熱切。

他們所有人都努力伸長脖子往圈內張望著,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軍中主帥已經走到了近前。

一直到有人被人往旁邊推了一把,有些不悅地想要回頭看看是誰這麼蠻橫,這一回頭才看到是司徒敬的親兵,而親兵後頭走著的,那不就是司徒敬本人麼!

不管私下裡怎麼心裡頭鬧情緒,當著都指揮使的面鬧小性子,這麼冒險的事情還是沒有人敢幹的。

那個小兵嚇得趕忙朝旁邊閃一閃,順便也提醒旁邊的弟兄跟著一起讓。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終於看到了司徒敬,迅速朝兩邊閃開,硬是擠出來一條道,可以供司徒敬等人透過。

在這一群人的中間,被圍著的是周鄺和十幾個陌生人,那十幾個陌生人穿著打扮十分怪異,雖然個頭兒都不算高,但是頭上全部都帶著碩大的面具,那面具顏色豔麗,圖案卻很乖張猙獰,面具上面還用不知道什麼鳥的黑色羽毛裝飾著,戴在頭上顯得頭顱無比碩大。

他們身上的衣著也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各種不同的獸皮拼在一起做成的皮甲,不同於官家軍營中那種光亮輕便的皮甲,他們的皮甲動物皮毛都在上面,看起來似乎也不算新了,灰撲撲的,上面隱約好像還沾染了些顏色發黑的汙穢,不知道是不是血。

為首的那個站在最前面,緊隨周鄺身後,這人那一身皮甲和後面的跟班又不一樣,不是很多不同的獸皮拼湊而成的,而是一整張的虎皮,就連老虎的尾巴也垂在身後。

他的鬼頭面具看著也更兇一些,一眼看過去就能瞧見上面畫著碩大的一雙眼睛,白色的眼睛中間是暗綠色的眼仁兒,鬼頭面具周圍紮了一圈明紅色不知用什麼製成的毛髮,和那綠眼仁兒組合在一起,看起來就猶如惡鬼一般。

祝餘在心中暗暗咋舌。

如果這就是周鄺請來做法事驅邪的高人,那她真的忍不住要覺得,這廝看起來可是比什麼邪祟都還要更邪!

周鄺看到司徒敬來了,連忙恭恭敬敬迎上來,向司徒敬行了禮:“將軍,我把能夠做法驅邪的高人請來了,正打算去拜見您一下,然後我好帶著大師四下裡看看,準備晚上辦法事要用的東西呢。”

那個戴著紅髮綠眼鬼面具的人就站在周鄺身後,面具上那兩個黑洞後頭的眼睛似乎也是盯著司徒敬的,但是卻沒有動,沒有任何想要向司徒敬見禮的意思。

司徒敬看了看那人,倒也沒有介意對方的無禮,只是不大耐煩地衝周鄺揮了揮手:“既然我已經許諾了此事,那你就去辦吧。

無論有沒有用,辦完了這場法事,也算是給眾將士們一個安心。”

周鄺咧嘴諂媚地一笑,忙不迭帶著那些穿戴詭異的人走開了。

“其他人不要跟隨!”司徒敬一看周圍那些一臉好奇的小兵似乎還有想要一路尾隨著看熱鬧的意思,開口喝道,“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

若是你們有那個本事做法事,就叫副都指揮使把外來的高人送走,你們自己來做。若是你們沒那個本事,跟去又有何用?”

一旁本來充滿好奇計程車兵被他這麼一呵斥,也不敢再跟,不情不願地散去。

方才的熱鬧嘈雜終於又重新歸為平靜。

司徒敬又朝陸卿看了一眼,眼中隱隱是有些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