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任何人跟著,泡在上次的那個藥浴池裡,兩個時辰過去身體泛白發皺實在難以忍受,直到起身都沒人來打擾。
如謫仙般俊美的臉上露出自嘲般的笑意,為其人添了幾分俗世之感,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闔上眸子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登上馬車的那刻目光無意間停留在軟座之上,王府馬車的座椅原本都是實木硬座,她雖不拘小節可骨子裡生得嬌氣,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
很早之前他便讓人將府內的馬車換成了軟座,可她只在出宮那次坐過。
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女子恬靜溫和的睡顏,下一刻毫無徵兆地切換成了那晚桃樹下淒厲的模樣,心臟頓時被緊緊攥住,藍朝桉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似是喘不過氣來。
攝政王的本職便是攝國輔政,而藍朝桉又掌握了大量的兵權,回朝後除去統率文官更是忙於軍中之事,除去皇宮早朝,基本每天都是王府軍營兩頭跑。
朝堂中早已黨派林立,除保皇黨之外,主要兩大派別便是攝政王黨與太子黨,自然大皇子和四皇子也有很多人站立。
不知怎的,原本鴻臚寺卿雖是元昭帝的親信,可他從未站任何派別,與當今右相一樣是典型的中立派,不參與攝政王、太子和任何皇子的明爭暗鬥。
可自攝政王大勝歸來,這一兩個月鴻臚寺卿在朝中的動作卻比以往大了很多,時不時查出的貪官汙吏和冤假錯案背後竟隱隱與攝政王的部下有關。
元昭帝也因此好幾次口頭訓斥攝政王,藍朝桉當著眾朝臣的面並未為自己開脫,只道是治下不嚴日後澤正。
可朝堂上的哪個不是人精?自然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許是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攝政王和鴻臚寺卿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這背後,又未嘗不是今上與幼弟之間生了嫌隙。
丹楓萬葉碧雲邊,黃花千點幽巖下,當真應了那句百般景物堪圖畫!
雲山的楓樹和菊花向來為世人稱頌,雲臺閣眾無數才子騷人留下不朽的詩作。
臺閣邊廊上,兩位畫中人長身而立,眾人只得遠遠瞻仰,紫衣清冷矜貴藍衣雋雅輕塵,正是藍朝桉和施諳陌。
兩人站在廊下不知談到了什麼,場面有幾分緊張,雙方的下屬都退在五米開外。
施諳陌如往常般儒雅謙和,似乎聽不出對方言語中的壓迫:“收手?請恕下官並不知王爺在說些什麼。”
眼前青年一副惺惺作態,如他印象中那樣奸詐圓滑。
藍朝桉冷哼,不欲與之有過多牽連:“施諳陌,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讓人引誘朝廷命官誤入歧途,這罪名不是你能夠擔待的。”說完撣了撣袖子離開,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施諳陌對那些人下手后冠冕堂皇地收集的那些人的罪證,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是忘了他藍朝桉從不是善茬。
妄圖以此扳倒他,無異於蜉蝣撼大樹,若非近日恰巧在此碰面,他斷然不會主動搭理。
施諳陌倏然收起笑意,視線噙住藍朝桉傲然離去背影,眸中帶著罕見的陰沉,顴骨緊繃徒添了幾分殺意。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也並非釋慕槐看到的那樣清雋雅正,可他放在心上捧在手裡疼愛的妹妹,竟被藍朝桉害成那般模樣。
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